茶在生理上使人宁静、和谐。在精神层面上,茶道提倡的清雅、超脱、俭德、精行,正合禅僧体悟佛性的法门。在其他物质生活极为贫乏的时候,煎煮一杯香茗,观察水沸茶滚,沫起香逸,思绪似乎走过千山万水,长长岁月,慢慢涤荡胸臆,最后归于心灵上从容、安寂,所谓的“始于忧勤,终于安逸、理而后和。”这与佛教所说的戒、定、慧具有相同的价值归宿。
南禅兴起之后,秉承“不立文字,顿悟成佛”的僧人们更加旷达,随手拈来,皆是禅机。那时有很多关于茶的公案,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但诙谐幽默,暗隐机锋,意味深长。如赵州和尚的“曾到,吃茶去;不曾到,吃茶去。”正是借吃茶,打破繁琐,直指人心。云岩昙晟禅师生病时,还以“煎茶给谁吃”为话头,点化道吾圆智,这种不计有无、不随生死的情怀,正是禅的至理所在。有偈子云:“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煎茶饮茶这等事,在僧人眼里却同佛性打成一片,不分彼此,达到了“茶禅一味”的浑然境地。
禅赋予了饮茶丰富的内容与形式,并流布给世俗社会甚至飘洋过海,在中外经济文化交流中写下重要的一页。茶史上划时代的人物陆羽,自小被寺院收养,当过煎茶的小沙弥,有了这种环境的浸润,才为其写作《茶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使得茶文化与茶理论走向历史的高峰。茶从偏于中国南方一隅不为人所知到现在风靡世界,禅僧作为媒介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们把茶带到中原地区后,成倍增长的消费大大刺激了南部茶叶的生产,使茶逐渐成为重要的经济作物和税收来源。在对外交流方面,茶叶往西自丝绸之路远播至西亚、欧洲,向东传到日韩。然而,最令人悠然神往而不能忘怀的,还是“禅茶一味”中那种“常离法相,自由自在”的人文情愫和超脱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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