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这个字的意思在茶道中不解释成社交礼仪的礼貌与仪表,或接近宗教式那种修身养性的敬畏和崇拜。
人们于日常生活中交往过程,有互相表示友好、尊敬的风气,也履行“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仪表姿势比如站立时需头正目平、微收下颌、脸带微笑,这种种合乎大众规范的礼仪基本常识,一般从小就开始实施了,那是家庭、学校教育的一部分,并不是等到进入茶席,泡茶、奉茶、喝茶了才开始制定成一种规矩来做的。
世俗中茶席上的阶级差别特别明显,多数人都会重视那些条件较优越的如职位高者、老资历者、资源强者,这从茶席的轨迹就能看出一二,比如他们是品茗者的话,迟到了也没关系,大家照样高高兴兴保留席位将之迎入;身份位高权重的品茗者,他们随意即兴批评茶席和泡茶者,是没有人敢吭一声的。
反之,如果泡茶的人是德高望重者,不管他们是否精于茶汤,在场人士多会一味阿谀奉承。对地位低的泡茶者冷眼相待,即使他们泡茶功夫了得。当我们说“敬”,是要真心地平等对待所遇到的人,不强调性别、年龄与社会地位。
对茶的敬,指我们意识到茶不是只供人类饮用的一种物品而已,每一支茶因生长环境、制作条件等因素不同,造成各自茶性的差异,茶人们要重视及发挥每支茶独有的个性,所以我们要用相对适合的方法来冲泡之、欣赏之,对茶的色香味需充分了解然后创作出茶最佳状态的茶汤作品。喜欢又淡一点,喜欢又浓一点的喝茶方式是对待茶最不敬的态度。
对器物的敬,指入座、煮水、入茶、提壶,举杯等每一个动作和手势皆要谨慎,心神眼神时刻要关注自己与器物互动的状况,比如拉开椅子入座时轻轻抬一下椅脚避免刮花及制造噪音。把茶壶放下时,不能像丢掉似的使之碰撞壶承或桌面。人与物间的敬,要感受到它们也拥有“生命”,不同于填鸭式的知识累积,这属于体悟启示,非死板模式可得。
对泡茶过程的敬,指每一过程要严肃认真对待,无论泡茶者或品茗者,泡茶奉茶喝茶时要全神贯注在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并非一面做一面胡思乱想其他事。投入心血去理解并品赏真正在发生中的茶汤作品,心里懂得赞叹比如“这种水温泡出的茶汤果然透彻无比呀”,“这个浸泡时间真的多一秒嫌多,少一秒嫌少啊”。
这等于是对艺术作品的尊敬,比如欣赏一副画作,并非说我们在走进画廊的时候那步法有多礼貌,看那副画作时的表情有多谦卑,就是代表敬,不是这样的。敬,是我们理解为何而做,每一个泡茶过程是为了茶可展现更美的内涵而作,我们共同保卫它而作。
对品茗环境的敬,是指不一定要找绿草茵茵的园林来泡茶,也无需特别等梅花樱花开到美美才能有个漂亮的场景来泡茶。我们要用心将品茶环境整理得空气流通,清洁,静谧即可。
比如在学校的礼堂泡茶,提前去打扫干净干爽,桌椅全抹干净。比如在家里泡茶,使用一张屏风制造独立感,也协助挡着一些与茶无关之物,然后预先通知家人不要喧哗,这些都是对品茗环境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