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土的叫卖声连同供春的传说,都熔铸在中国的传统里。度人礼佛、现世修行成为紫砂精神,才有了“壶佛一体” 、“茶禅一味”的深邃境界。
大彬壶成为老壶遗存的符号,且须“考古”才能确认,所以那四只被验明正身的大彬壶令人敬畏的摆在博物馆里。而其它形形色色的“大彬壶”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讲着自己的身世……拜金化的收藏将大彬壶异化为“天价壶”,而忽略其象征性。
曼生壶是文人雅化的分水岭,紫砂跻身书案雅玩之列。其整体策划使壶名与壶铭相得益彰,壶型多变,顾老说了,“曼生十八式”无须较真。曼生壶与随后的石梅壶、子冶壶皆为合作壶,不但提高了技术含量,更加强了诗书画印的艺术表现力。现代书画大家唐云因藏曼生壶而名书斋为“八壶精舍”,自言通过曼生壶而与古人对话。曼生壶因此成为艺术相传的载体。
由大彬壶到曼生壶,紫砂技术也嫁接了艺术。其间其后,英才辈出。孟臣壶所代表的功夫茶专用壶强化其功能性,历代仿制,影响深广。鸣远壶题材广泛,时人有“人间珠玉安足取,岂如阳羡溪头一丸土”的赞句。大亨壶简洁谨严,堪称“集砂艺之大成,刷一代纤巧糜繁之风”。
时至民国,任淦庭、吴云根、裴石民、王寅春、朱可心高手辈出;如今20年来紫砂盛极,佳作争妍。能称作身怀绝技的经典之作,屈指,细细数来:顾老的提璧壶、蒋蓉的荷花青蛙壶、汪寅仙的曲壶、吕尧臣的国宝壶、何道洪的道鼎壶、周桂珍的珍竹提梁、李昌鸿的汉简壶,不一而足,举不胜举。而以施小马、江建翔、陈国良、季益顺为代表的当年紫砂四小龙成长起来的中年一辈更是涌现不少扛鼎之作。就连年轻一代的李涵鸣、邹耀君、高旭峰、李寒勇也有至少一两招独家本领。
当代年轻的工艺师,有位高手,每每观瞻顾老的壶,总要跪着看,与其说那是一种仪式,不如说那是一种敬意。充满敬意,值得佩服,怕就怕得是狂妄,怕就怕得是无知者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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