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尧舜洪荒,到唐宋明清,泥土、火焰、釉彩,是谁叙述着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是谁凝固了时间的诗情画意。
意法天成,金石古韵,曾经有一群人,摩挲着盛世传奇,在火中萃取俊丽清新;曾经有一条路,彰显民族的雄厚实力,见证了王朝更替。从古至今,它们与陶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摞上转盘的是生命的重量,铁画银钩是梦与美好的穿梭,烈火成瓷,千年的窑火生生不息。
从窑口到茶室,瓷器是泥火釉的宠儿,亦是满载茶香的娇贵之器。握于掌中,俯仰之间,一抹清新脱俗的釉色,一丝光滑莹润的触感,便足以让茶客品味半晌,妙趣横生。像欣赏一幅似曾相识的画作,像把玩一件爱不释手的宝贝,或浓或淡的“釉”惑美,蕴含着“和、寂、清、静”的东方哲学,寄托了佛道儒“格物致知”的人文情怀。
“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饮茶能静心静神,有助于陶冶情操、去除杂念、修炼身心。中国历代社会名流、文人骚客、商贾官吏、佛道人士都以崇茶为荣,特别喜好在品茗中,吟诗议事、赏釉调琴,以追求高雅享受,思索人生禅理。正如高温颜色釉茶器,红釉光艳华丽、青釉素洁雅致、黄釉清晰明朗、花釉古雅斑驳。观之赏之,光若流油,色若虹霞,纹若流云飞瀑,景随釉光动,百感交集思绪浓,情随釉色迁,诗意画卷了于心。
釉色是陶瓷的外衣,古人以白做起点,以黑为终点,五色杂陈其中,描绘出釉面的斑驳璀璨,色泽的五彩缤纷。作为景德镇四大名瓷之一,颜色釉瓷将色料涂于泥坯或瓷胎表层,经1380℃高温焙烧后,光泽清亮,造型迥异。一抹颜色釉,由于窑变的不确定性,在瓷瓶上化作日月,浮现悠然曼妙之境,渐变天地人合之象,寓有“平安和谐”祝祷之意。
“一帘春欲暮,茶烟细杨落花风”,结晶釉施于瓶上,好似满树花瓣飘洒而下,在空中舞动。作为高级陶瓷艺术釉的代表,结晶釉以美丽、新颖的自然晶花,缤纷多变的外观而著称。论其工艺,晶花在瓷胎表层缓冷析出,呈星形、针状或花叶形,大的肉眼可见,小的需用显微镜分辨。宋代时,中国已能烧出成熟的结晶釉品种,如兔毫、油滴等,其斑点梦幻,具有独特的艺术韵味。
匠心铸瓷魂,技艺情怀
陶瓷描金工艺
中国陶瓷釉上彩追求淡雅意境,讲求内素外彩,形神兼备,杯身纹饰错落,手绘着色较轻,品茶之余把玩,华丽雅致泛金光,乃描金之光辉。其工艺以毛笔蘸本金(金粉)或亮金(金水)绘制而成,梅兰竹菊等高洁之物最为常见。南宋《志雅堂杂钞》记载:“金花定碗用大蒜汁调金描绘,然后再入窑烧,永不复脱。”至清代,工匠在豆青、霁蓝釉瓷上描金加彩,浓淡均匀,鲜净明亮。观霁蓝描金瓷,其上兰花出于石缝,绮丽香泽,清幽谦逊,葆本性之美。
景德镇扒花工艺
扒花(耙花)又称轧道、雕地,宫中称之为“锦上添花”。该工艺先在白胎上施色料,再用状如绣针的工具拨划细如毫芒的凤尾纹,配以花鸟、山水图饰,以750℃低温烧制,为乾隆时期创制的新型装饰技法。由于扒花工艺较难,可以想见,工匠紧捏绣针,双眼紧盯瓷器细部,心手相应,静气凝神。一个细小失误,可能破坏整件瓷器;一针稍重,可能造成小片釉彩剥落,扒花成品率低,故而珍贵。用扒花瓷器品茶,赏杯身刻画,色泽柔和,立体感强,独具铜胎画珐琅之效,玲珑梦幻之感。
失传千年的绞泥工艺
绞泥工艺与瓷器绞胎出于一脉,最早创于唐代,宋代发扬到极致,靖康之变后,绞胎瓷器命若游丝,日渐衰落。时至今日,绞泥工艺惊艳于世,采用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颜色的陶泥,经揉合、按压、层叠、镶嵌手法绞和,再进行拍打、切割和镶接工序,直至杯壁形成不规则纹饰,以柔和鲜亮、清新秀气夺目于世。相比杯壁层次鲜明的绞泥,杯身内侧的高温蓝釉淡美素雅,诠释出“其色也睟然”的君子气概,历史上深受士大夫阶层所喜爱。
神秘跳刀工艺
在收藏界,有一种陶瓷装饰工艺很少被人提及,它便是“跳刀”,曾领数代风骚,但因岁月久远,遗物稀少不为人知。论其工艺并不复杂,将坯体置于飞转的辘轳上,手执坯刀,以一定角度与坯体相切,坯刀急促跳动,刀头对坯体刻画断续规律的浮雕花。它的出现,传达出天人合一的形式美,造就了抽象朦胧的视觉观感。古诗云:“大漠黄沙急,绿洲几度春”,青釉跳刀瓷融黄绿二色于一体,寓意沙漠绿洲同在,不仅是一道靓丽风景,更给人振奋希冀的不竭动力。用此品茶,摩挲细润的跳刀纹迹,一览神秘艺术魅力,工匠精神沁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