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壶的实用是她的基本功能,亦是一种美。她美在用者的眼里、手上、心里。
老茶客用壶,很喜欢看壶出水。看那壶出水的感觉,有时很是焦躁、郁闷、痛苦。你看,那水流得断断续续,嘀嘀嗒嗒,无力度、无生气、无气势,令人不快、气闷、心烦。有时则是一种美的享受、心神畅快。你看,那清澈的香乳,有的疑似银河落九天,飞流直下三千尺;有的像三峡大坝泄洪喷薄而出,一泻千里,那个爽啊!
“谁持彩练当空舞”。香乳,出,动如脱兔;飞,爽似蛟龙;停,静若处女。那气势、那力度、那爽劲,给了我或银色、或金色、或红色的“彩练横空飞驰”的色彩视觉,给了我刚柔相济的视觉冲击力,紫砂壶的欢畅出水是一种动态的彩虹的意象美。
紫砂壶的实用美,我以为是紫砂壶不可缺少的美。绘画要有“停顿效应”,读者见画愿意驻足,细心品味,那你的作品才有艺术力量的价值。紫砂壶则要有“把玩效应”,茶人爱壶,爱不释手,品茗把玩,人们才会在“玩中”、在“起尝一瓯茶,行读一卷书”。
对于紫砂壶来说,买时人们着眼于“中看”,而日常品沏茶来,那“中用”、“好玩”,便是第一位的了。玩着玩着,如“不中用”,一用就心烦,那“中看”也会变为“不中看”的。她的实用美,不美在形态视觉,却美在于形态之中,美在于倒茶溆水之际,活跃在用者的眼里、手中,愉悦在心里。
如果说紫砂壶的实用确是美,那么,紫砂壶的美,完整的美,不仅有材质美、色彩美、形态美、工艺美,也有“实用的功能美”。“实用功能美”,应该说是传统的精湛技艺的“开心果”。
那么,“离茶越来越远”、“中看不中用”的“不中用”,也就是一种“不美”,就是一种“技艺”的“不真”!那“中看”的本身即是一种“不完美”、“残缺”的“中看”。当“中看”变为“不中看”的时候,人们就会把它丢到不愿意再看到的地方去。
回顾五百年的紫砂史,凡是紫砂壶的经典之作无不是“中看与中用”的统一和谐。举目远望,我以为紫砂壶的“中看”与“中用”、“陈设”与“实用”也是不会“越来越分化”,不会随着时代的前行紫砂壶的完美的标准会有“中看不中用”的一条,只会是“中看”与“中用”携手并肩,前行为越来越“中看”,也越“中用”。
若标准变为“中看不中用”,那样她就不是紫砂壶,可以给它起一个新名:紫砂壶式陶艺陈列品,例如宜兴“东坡书院”巨大的“东坡提梁壶”。如同“以画为书”的新书法,应该另起“姓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