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珠玉安足取,岂如阳羡土一丸”,阳羡,是陶都宜兴的古名,这一丸比珠玉还要珍贵的土便是紫砂泥。紫砂古雅朴拙,含而不露,暗合了中国人的修身之道,而一把集壶泥、壶色、壶形、壶款、壶章、题铭、绘画、书法等艺术为一体的紫砂壶,更是爱茶之人的心头好。
近年来紫砂壶的身价一路上涨,动辄拍出百万、千万价格的名家壶更是方兴未艾,然而,在爱茶之人眼中,那些价值以百万计的名家壶正因其艺术价值较高,反而并不一定适用于日常的冲泡茶。纵然名贵,但与自己天天泡着香茗摩挲把玩的紫砂旧壶比起来,后者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与情感的温润。暂时抛开案头的工作,寻一个午后,邀三五茶友,斗茶赏壶谈天说地,不亦乐乎!
两根木之间横挑一块门楣,名曰“睿阁”,说是柴门,它只不过是半截木栅栏,门外挑出一盏红灯笼,上书一个大大的“茶”字,进得门来,只见院子里摆满各式盆景,再推门进去,正中墙上挂着一幅“禅”字,屋内除了一张茶台,便是各式紫砂茶壶和茶盘、茶碟,给人一种古朴、清幽的感觉。然而这不是一家任人随意出入的茶馆,而是北滘几位爱茶之人赏壶“斗茶”的私人会所。
紫砂泥“陈腐”的时间越长越好
梁先生玩紫砂壶六七年,这个时间不算长,不知他是因为爱茶才爱上紫砂壶,还是因为紫砂壶才爱上喝茶?倘若只是把玩紫砂壶,而不“斗茶”的话,那么其中的趣味便又减少几分,正可谓是壶因茶生趣,茶因壶添韵。
若得到一把好壶,梁先生便会邀上三五茶友,“斗茶”赏壶。第一步便是“试水”,在干的壶里注入滚水,若是经龙窑烧制的旧壶便能闻到淡淡的泥料的清香,而经现代煤窑、电窑烧制,工业做旧的紫砂壶则会有异味,不过这需要时间的磨炼,一般人便不太能分辨得出来。
爱茶之人都较重视茶壶的宜茶性,故先不考虑壶的制作者或制作时间,首先看中的是泥料。梁先生谈到好的紫砂壶时反复提到“陈腐”一词。据其介绍,紫砂泥“陈腐”又叫“养土”,经过长时间陈腐的紫砂泥,称之为“老泥”或“腐泥”。陈腐的时间越长对紫砂泥越有利,古代艺人特别重视“陈腐”,据说“陈腐”达百年的纯紫砂泥,价格超过黄金。泥料“陈腐”时间愈长,不仅可提高紫砂壶的可塑性,还可减少紫砂壶成型和干燥时开裂。
有一只紫砂小壶,造型古朴,只见在壶身和壶嘴间一“带”缠绕,这个扭结的“带子”看似简单,实则不凡。若是“陈腐”的时间不够,紫砂泥便没有这种可塑性,再加上还要进窑高温烧制,“带子”未断未裂更是不易。
另一只清代紫砂粉彩方壶表面看似粗糙,摸上去却很光滑,亦是因为紫砂泥“陈腐”得好。据其主人何先生介绍,在紫砂壶中,方壶最为难做,因其工序多,方壶的工艺也比圆壶要求更高。该壶庄重稳健,四面施粉彩,画面内容有花卉、暗八宝等,壶形类似铜器。据介绍,在紫砂胎上施粉彩,早见于清雍正、乾隆两朝,尤其是清乾隆年间的紫砂壶为求富丽华贵之气,几乎全部吸收制瓷技法,绘粉彩山水、花卉,追求装饰的巧丽繁琐,品位的奇巧新颖。
窑变朱泥壶,不是“废品”是“珍品”
在紫砂壶系列中,有一种壶,它的红润娟秀是玩家们别以眼光娇宠的,它的精致细腻是茶人们掌中的名门闺秀,可轻轻把玩而不可亵玩的,它便是为古今茶家所癖的朱泥壶。作为紫砂中的一种比较特殊的泥种,以它红而不娇,细腻之感令许多爱壶者痴迷忘怀。
在摆满朱泥壶的柜子中,一只呈天青色的窑变朱泥壶颇引人注目。只见壶身一边呈现出天青色的金属颜色,另一边则青中带红,只有壶底及上方一小块还保留朱泥的本色,据其主人李先生介绍,这是窑变的朱泥壶,通俗点来说,这是一件烧坏了的废品,但妙就妙在它处于将坏而未坏之间,烧过了头,但又刚好没坏,用壶盖轻叩壶身,发出铿锵的金属之声。对于一只朱泥壶来说,它是一件次品,但是就稀缺性而言,它是一件“珍品”。壶底刻有“明月松间照 孟臣”。李先生说有很多人想要此壶,但他都不舍得割爱。
据介绍,惠孟臣,约活跃于明代天启、崇祯年间。他所制壶,以小壶为多,中大者少。他善于调配泥沙,有白砂、紫砂、朱砂。但紫朱泥较多,白泥较少。他善于制作各种壶式。有扁、圆、高身、平肩、梨形、鼓腹、扇形等,但以他制作的梨形壶最有影响力。
孟臣不仅壶制得好,而且有一手俊秀的书法,他的壶底常有镌刻,如“水浸一天星 孟臣”、“叶硬经霜绿 孟臣制”、“烟村四五家 孟臣”、“云入西津一片明”、“寸心千古秀”等,虽寥寥几字,却足以表达他当时制壶的心境。李先生说,由于孟臣壶代代都有仿品,因此鉴别上很难断代,但仍可以从一些细节特征上去认定此壶应属清末民初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