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普通的爱好者,我们应该如何鉴别和欣赏这在世界陶瓷艺术中独树一帜的紫砂陶呢?面对具体的一件作品又该如何来欣赏它的造型之美呢?
现代制壶名家顾景舟先生认为:抽象地讲紫砂陶艺的审美,可以总结为形、神、气、态这四个要素形成。形式的美,是指作品的外轮廊,也就是具象的片面;神,即神韵,能令人体验出精神层面的美的韵味;气,即气质,指壶艺所内涵的和谐协调色泽本质的美;态、即形态,作品的高低、肥瘦、刚柔、方圆的各种姿态。这四个方面必须贯通一气,才可以称得上是一件真正完美的好作品。
紫砂壶的造型大致分三种,即几何型、自然型和筋纹型。
几何型的壶,行话称为“光货”。以圆或方等线条组成的形体为主,外观简朴,线条流畅,表面平滑,其中又以圆形茶壶最为常见。光货的设计制作是最能鉴别功力的,要求是每个过程都要做到“有骨有肉,骨肉亭均”,都要有自己的特质、性格和规范,这些明确要求就要看如何以简单的线形来表现比较丰富的内容,供人们审视功力的优劣。审美情趣因人而异,功力优劣难以强求一致,但是在统一中求变化,应该达到“方非一式,圆不一相”的境界,在变化中求统一,如传统的“掇球”、“竹鼓壶”、“汉君壶”、“合盘壶”、“四方壶”、“提璧壶”、“洋桶”等等。
自然型的茶具比较直接模拟自然界固有物或人造物,以此来作为造型的基本形态,行话称为“花货”。如仿花果树木、动物的壶体外形,做工精巧,结构严谨。模拟的造型一般是要按照紫砂茶具特有的形式美加以整理,即通常说的变型处理。奥妙之处在于制壶师傅对实物抽象比例的拿捏——一件好成品应抓住实物的内涵而作,而不是完全相同抄袭。一类的作品模拟客观形象时,又分为二种,一是直接将某一种对象的典型物,演变成壶的形状如“南瓜壶”、“柿扁壶”、“梅段壶”等形制;另一种是几何类,在壶筒上选择恰当的部位,用雕刻或透雕的装饰手法把某种典型的形象附贴上,如“常青壶”、“报春壶”、“梅型壶”、“竹节壶”等等。
筋纹型茶具是在制作上先分成若干等份,再组成精密的整体造型,最重要的是每个部分的比例要恰当,筋纹的设计必须与壶盖、壶把、壶嘴的造型相互搭配——这是紫砂艺人在长期生产实践中创造出来的一种壶式。筋纹与筋纹之间的型体处理大致有三种:第一种是菱花式壶,第二种是按菊或瓜果的纹样制作的壶,第三种是第二种的变形,筋纹与筋纹之间呈凹进的圆线条状。
欣赏紫砂艺术,亦浅、亦深、亦玄、亦神,关键在于五个字,即“泥、形、工、款、用”。前四个字属于艺术标准,后一个字为实用标准。
一是“泥”。紫砂壶名传于世,固然与精湛的制作技法分不开,但其根本原因是紫砂泥的特殊优越性能。其实含有氧化铁的泥,全国多有,但别处就只有紫泥,没有紫砂,关键在于紫砂的“砂”字。所以评价一把紫砂壶的优劣,首先应该是紫砂泥质的优劣。
二是“形”。紫砂壶之形,在传世的各种器皿中是最丰富的,素有“方非一式,圆不一相”之赞誉。艺术的社会功能是满足人们的需要。大方、清秀、古拙、情趣,“萝卜白菜各有爱”,不能强求一致。紫砂壶属于整个茶文化的组成部分,它追求的意境,应该也是茶道所追求的意境——淡泊平和、超世脱俗。紫砂壶的造型以合乎这种气氛着最为融洽。制壶者讲求等样、等势,按造型学讲就是“均衡”。艺术上的感觉全靠欣赏者心灵的理解,即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
三是“工”。艺术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国画的大写意,是属于豪放之列,而紫砂壶的造型技法与国画之工笔技法,有同工异曲之妙,也是十分严谨的。比如,点、线、面是构成紫砂壶形体的基本元素,在砂壶成型过程中,必须清清楚楚,犹如工笔绘画一样,起笔落笔、转弯曲折、抑扬顿挫都必须交待清楚。面需光则光,需毛则毛;线应直则直,应曲则曲;点当方则方,当圆则圆,都不能有半点含糊,否则就不能算是一把合格紫砂壶。按照紫砂壶成型工艺的特殊要求,壶嘴与把要绝对在一直线上,并且分量要均衡;壶口与壶盖结合要严密。
四是“款”。款即是壶的款识。鉴赏紫砂壶款有二层意思,一层意思是鉴别壶的优劣,壶的制作者、题词、镌铭的作者是谁;另一层意思是欣赏紫砂壶壶面上题词内容,镌刻的书画内涵和印款。紫砂壶的装饰艺术也是中国传统装饰艺术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带有中国传统中“诗、书、画、印”四位一体的显著特点,所以欣赏一把紫砂壶除了观其泥色、造型、制作的功夫外,还要玩味文学、书法、绘画、金石等等“随壶附赠”的艺术。所以悉心欣赏一把紫砂壶能使人们从中获取更多更美的享受。
五是“用”。所谓用是指壶的功用美。其实紫砂壶与别的艺术品最大的区别应在于紫砂壶具有很强实用性。它的“艺”全在“用”中,“品”如果失去用的意义,“艺”亦不复存在了。紫砂壶的功用美表现有五:容量适度;体态均衡;高矮得当;口盖严紧;出水顺畅。按目前大多饮茶者习惯而言,一般容量最好在200-350毫升为最佳,大致在四杯左右。手摸手提只需一手之劳,故现在的茶客有戏称紫砂壶为“一手壶”。紫砂壶的高矮,各有用处——高壶口小,宜泡红茶;矮壶口大,宜泡绿茶;但又必须适度,过高则茶易失味,过矮则茶易从壶口溢出。壶嘴出水也很关健。凡此种种都属于甄别功能美的标准。
当然,欣赏时还要区分“理”和“趣”。壶艺爱好者偏于理——斤斤较量于容积宜大宜小,壶嘴宜曲宜直,壶盖宜盎或平,壶身或高或矮,侧重以方便沏茶茗饮为出发点,那就是只知理而无趣了。而一种艺术的欣赏应该既合于理亦合于趣。不论作品是大是小,壶嘴是曲是直,盖子是盎是平,形制是高是矮,都应在乎有趣。“趣”才能产生情感,怡养性灵,才能百玩不厌。
(责任编辑:茶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