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平江路,走过卫道观前,闻到一阵了解的花香。是茉莉花!小巷里有提篮老太在卖花,卖的是茉莉和白兰,爱美的姑娘买了茉莉手串戴腕上,买了白兰挂胸前。
茉莉本是南方的花,江南有阴冷的冬天,并不适宜茉莉成长,但苏州人爱茉莉,早在东晋已传入,在宋代,苏州已成为江南栽培茉莉最盛的当地。那时,吴城我们小户妇人,多喜簪茉莉,构成一种风俗,谓之“鬓边香”,船娘们则一日不可无此物,有诗为证:“晓起买花簪满鬓,粉妆玉琢坐船头”。
我记事时,去虎丘的马路两头满是“三花”,三花是指茉莉、玳玳、白兰。种在钵头里、矮个的,是茉莉;个稍高、盆稍大的,是玳玳;而树高过人、种在大缸里的,便是白兰花。这三种花原产南国,喜热畏寒,花农就在路周围搭起一间一间的玻璃顶暖房,入冬,“三花”悉数要进暖房过冬,苏州偶然下雪,雪化时最冷,气温下降到零下四五摄氏度,花农还要在暖房里燃起炭基以升温!我喜欢茉莉,了解那新鲜的芳香。但眼下我在卫道观前闻到的花香是那样的浓郁,如同还不是鲜茉莉的花香。那是啥呢?
我想起来了,那是瘖制茉莉花茶的芳香。夏天的黄昏,走进茶厂大车间,水泥地上有几条“彩带”,中间是碧绿的茶叶,两头是皎白的茉莉,那茉莉花蕾宛如一颗颗饱满的珍珠,几个茶工正在用竹簸箕摆弄花儿,一会儿堆起,一会儿又拉平,这是在催花。半个小时刻,那雪浪似的花蕾就膨胀起来,变得硕大、肥厚,茉莉初步放香。这时候茶工的节奏在加快,一转眼,车间中心已支起一架长竹匾,其实是个筛子,要对茉莉进行“体检”!经过一番颠筛,那些先天不足的僵花、碎花便统统被“刷”了,而大多数合格花,便一头栽进茶叶怀抱。花与茶首次亲密接触了。“通花”了!茶工们操着长铁耙,将花和茶充分地拌和,目的是让茶叶更多地吸收茉莉的芳香。催花、通花,整整花了四个小时。
“起花!”一声令下,茶工们迅速地将已根本失掉花香的茉莉取出,茶叶进入烘焙时期。经过窨制的茶叶,在吸收了满足芳香的一起,也汲取了一定水分,所谓烘焙,便是用鼓风机吹热风,将茶叶烘干。窨花茶还没有结束。经过烘焙的花茶,茶叶内部吸进了花香,而表面的香气已被鼓风机的热风吹散了,因此,还得再用一部分鲜茉莉,再掺和一次,让茶叶表面再吸附一点花香,这叫提花。经过提花的茉莉花茶鲜灵度才高,香气才干经久不散。
至此,茉莉花茶一窨便悉数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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