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盛产绿茶,产茶历史悠久。早在汉晋时期,婺源就开始了茶的种植,是著名的茶乡。自古以来,婺源家家种菜,人人饮茶,茶礼茶俗盛行。家中来客,不问亲疏先泡茶敬茶;婚嫁迎娶,敬茶先敬尊长;在许多偏僻的乡村古道上,还建有茶亭备有茶水,供行人饮用。
到了唐代,婺源就已成为著名茶区。唐朝陆羽所著《茶经》,就有“歙州茶生婺源山谷”的记载。《宋史·食货》载:婺源之谢源茶为全国六大绝品之一。明清时,号称婺源“四大名家”的溪头梨园茶、砚山桂花树底茶、大畈灵山茶和济溪上坦源茶被列为贡品。济溪上坦源茶叶脉洁白,香馥味醇,曾获嘉靖皇帝赏赐匾额。
婺源绿茶经历过中国多个动荡的时代,以茶叶生意著名天下,徽商中最著名的茶商就是婺源的。婺源绿茶具有“颜色碧而天然,口味香而浓郁,水叶清而润厚”三大特点,曾长久享誉欧、美、日和东欧诸国。美国学者威廉·乌克斯在其1935 年出版的《茶叶全书》中称:“婺源茶不独为路茶之上品,且为中国绿茶品质之最优者。” “祁红婺绿”,说的就是祁门的红茶和婺源的绿茶并列徽州名茶。
婺源的茶山,不同的山头有不同的特色。
高湖山海拔较高,达1166 米,气温低湿度大,茶芽萌发晚,茶树为抵御寒冷紧缩而长,都比较低矮,鲜叶随处可见冻伤的痕迹。这样的高山茶,自然馨香品质高,不过由于当地山民制茶技术不足,干茶的外观略有不尽如人意之处。
同样是高海拔的大鄣山上海拔900 多米的村庄,又是另一种气质,云雾缭绕的山顶,茂密的树林,菜园里娇嫩的野花,朴素的栅栏,炊烟袅袅的房屋和田里耕作的人们的身影,让所见者顿生恍惚。原来,最自然的茶,用最粗略的方式,也会有隽永的味道。
在婺源,最多茶友、茶商光顾的是大连山的野性茶。当你真正走进大连山,你会毫无预备地被这里的自然环境所折服。在生态多样性保持良好的群山怀抱中,放任地生长着十几片风格迥异的茶园。因为村庄60 多年前迁移,所有的茶树抛荒,自生自灭,野性中保留了原始和质朴的品格。为了找寻这些茶树,村民曾先后用竹木搭建了十多座简易桥,包括横跨深涧的树上桥。大连山茶有一个特点,杀青炒锅时用的并非一般的柴木,而是松木、杉木、竹木、栎木甚至是婺源特有的苦槠木等山间木柴。茶叶浸润在云雾雨露中,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自然芳香。
千年古村落长溪村也是茶友们寻茶的好去处之一。长溪村是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原生态古村落,悠远僻静,游客很少涉足到此。这个尚未被过多商业因素侵蚀的小村落,依旧保持着淳朴的民风,以及生长着不被污染的天然有机茶。
5 月时节,生长在山上的绿茶可以称得上是长溪村的点睛之笔。在这长溪村盛产绿茶的季节,满山的茶叶一簇一簇地排着,随着山体的高低不平而绵延不绝。
据村民说,茶树是清朝老祖宗种下的,不用化肥,不喷农药,是真正的有机食品。长溪村的茶大都生长在海拔800~1100 米的高山区,村庄周边云雾缭绕,因此茶叶也在云雾朦胧中产了一季又一季。所谓高山出好茶,长溪村的茶叶口味香而浓郁,茶水清而润厚。
长溪村所产之茶,先用温水泡开,将初次水倒掉,再用温度高的开水冲泡,这样茶叶舒展得更美,且耐久多泡,茶味愈泡愈香浓。“长溪仙枝”是这个地方春茶的代表,也是茶农的骄傲。扁长挺秀的外形,翠绿光润的色泽,高浓持久的清香,一芽两叶,喝后更是回味甘甜。
秋日皇菊 那缕甘甜
婺源除了盛产绿茶,婺菊也非常出名。
菊有谦卑、淡泊、避浊的秉性,故历代文化对菊花赋予很高的品性。中国传统品菊,花种繁多,如球菊、塔菊、树菊、悬崖菊。从菊花种类上看,有“绿牡丹”、“墨荷”、“十丈球帘”、“绿衣红裳”、“帅旗”等传统五大名菊,而在这诸多种类名菊中,唯独这产自婺源的皇菊成为当下菊饮的极品。
婺源皇菊的种植还有着一段故事。清光绪十六年(1891 年),原籍江西婺源的江人镜赴扬州任两淮盐运使,政绩显著。传说他退休告老还乡之时,皇帝欲赏赐他千两黄金,他婉言谢绝了,只讨取了皇家花园中作为药用的黄菊花带回婺源栽种,要效仿陶渊明过起“采菊东篱下”的悠闲生活。出乎意料的是,因婺源的独特自然条件,当年种植的黄菊花异常茂盛,而且浓香扑鼻,入口甘甜,汤色金黄,韵味无穷,不但保存原有的药用功效,还可以直接泡茶饮用。
于是江人镜派专人进京朝贡,光绪帝看了从婺源带来的菊花后视为国家瑞兆,品评其特点为“香、清、甘、活”。而且此花体积大,花型好,成球状,开水一冲泡,花束会在杯里翻滚,像滚绣球似的,非常好看。光绪帝龙颜大悦,当即赐名“皇菊”。
夜深人静,约三五好友,品菊共话。取稍大的皇菊冲泡于玻璃杯中,渐渐地,一朵鲜艳的皇菊在杯中缓缓舒展、绽开,风姿绰约,仿佛又获得第二次生命——鲜亮地活在杯中。呷一口,菊香四溢,举杯对光凝视,立体透视,一丛浅淡一丛深,皇菊的每一寸纹理,纤细的瓣,娇嫩的蕊,淡洁高雅,惹人爱怜。
此时于杯中盛开的皇菊,装点的不仅是杯中秀色,而是让人们能够记住秋日的浪漫与宁静。杯中无声绽放的那种鲜亮,把皇菊的生命与饮菊人的心境融合而一,欢喜而来的是“郁郁黄花是般若”的知慧,独见皇菊,清香不绝,究竟是心中的法身,还是凌霜自得的寂廖。
把饮皇菊,因人心境不同可以是“清冷香中抱膝吟”,也可以是“慰语重阳会有期”,还可以是“醒时幽怨同谁诉”……总之,心会与感念各异。同样是一杯菊花茶,与之对语,可雅俗有别,迷悟有差:一念迷,菊是菊,水是水,清者清,浊者浊,雅是雅,俗是俗。仅仅是一杯菊饮而已;反之,一念悟,菊即茶,茶即菊,清化浊,浊变清,雅化俗,俗化雅。于是当众花迎春竞相妖娆时,唯见秋菊不与争俏。
世事烦琐,品一杯菊饮,随着杯中婺源皇菊的不绝馨香,一种别样的情怀浸入品茶人的精神世界里,“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随着味蕾缓缓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