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当年的福鼎人对“白毫银针”的认识,用清代周亮工在《闽小记》中的一句话就能概括:“绿雪芽,今呼白毫。色香俱绝,而尤以鸿雪洞为最。功同犀角,为麻疹圣药。运销国外,价与金埒。”“价与金埒”就是与黄金同价,由此看来,白毫银针不但是民间养生保健的一种良药,而且其价值还得到了国际市场的认可。
白毫银针第一次出口是在1891 年,在1910 年以后开始畅销欧美。当年,道光皇帝在洋人压迫下含泪签署了《中英五口通商章程》,条约中将福州和厦门划为了出口口岸,这极大地促进了白毫银针的出口。到了清末民初时,以白毫银针为代表的中国白茶,已经源源不绝地远销欧亚大陆共39 个国家和地区,也使得一大批有头脑的福建茶商成为当地巨贾。
巴拿马“马玉记”白茶有人在北京见过一盒由美国华侨收藏的当年参加巴拿马万国博览会的白毫茶,到现在已经百年历史。它包装十分精美,木盒内部套有锡制的内罐,木盒上不仅刷上漂亮的黑漆,而且还绘有精美的花鸟图案。木盒上的标签则清楚地标示着,出品商是福建的“马玉记”茶号,产品的英文名称是FLOWERY PEKOE(花香白毫),里边装的全是芽茶,不仅肥壮,而且满披白毫,干茶外形、色泽与我们所熟知的白毫银针没有任何差别。
由于白毫银针的鲜叶原料全部是茶芽,所以白毫银针制成成品茶后,芽头肥壮、通身白毫、挺直如针、洁白光亮,十分美观。白毫银针的产地不同,制法上是有差异的。福鼎银针采制时选凉爽晴天,将鲜针薄摊于萎凋帘上,置于日光下曝晒,待含水率达10%- 20% 时,摊于焙笼上(烘心盘用薄纸垫衬,以防芽毫灼伤变黄),用文火(40- 50 ℃)烘至足干。
政和银针则一般是将鲜针摊于水筛上,置于通风场所,晾至含水率20%- 30% 时,移至烈日下晒干,在晴天,也可先晒后风干。银针毛茶经拣剔好后为精茶,复火后趁热装箱。白毫银针的采摘十分细致,要求极其严格,规定是雨天不采、露水不干不采、细瘦芽不采、紫色芽头不采、风伤芽不采、人为损伤芽不采、虫伤芽不采、开心芽不采、空心芽不采和病态芽不采,号称十不采。
而每年茶树萌发的第一轮春芽特别肥壮,是制造优质白毫银针的理想原料。制作白毫银针,只能用肥壮的单芽头,如果采回一芽一叶、一芽二叶的新梢,则只摘取芽心,俗称为抽针(即将一芽一叶、一芽二叶上的芽掐下,抽出做银针的原料,剩下的茎叶做其他种类的白茶或其他茶)。
1912 年到1916 年是白毫银针销售的极盛时期,当时福鼎与政和两地年产各1000 余担,畅销欧美,每担银针价值银元320 元(20 世纪头30 年的中国社会以银元为本币,物价稳定,当时1 两黄金约为100 银元,1 银元大约等于0. 7 两白银。从购买力来说,在1911- 1920 年间,上海的米价为每斤3. 4 分钱,1 银元可以买30 斤大米;猪肉每斤1 角2 分至1 角3 分钱,1 银元可以买8 斤猪肉;在内陆落后地区3- 4 块银元则够买整整3 亩土地了)。
白毫银针,实实在在地丰厚了以茶叶为主要生计的闽北、闽东商人的腰包。可惜顺遂的日子总是来去匆匆,在白毫银针的主销市场欧洲,这时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同盟国(德、奥匈、土耳其、保加利亚)和协约国(英、法、俄、美、意大利)一起被卷入了战争。大约有6500 万人参战,1000 万人丧生,2000 万人受伤。战争除了造成难以估计的经济损失外,也让中国茶叶的销欧之路被中断,白毫银针的出口受到了巨大影响。茶业快速由盛转衰,年产值不到10 万元。被远方战火波及的福建茶商们,不得不暂时离开这个市场。
这时候,以实力雄厚的吴、蔡、梅、袁等家族为代表的福鼎茶商们,必须要想其他的办法来降低损失、扩展白茶销路,而茶商们如何渡过在中国茶叶近代史上的这一难关,福鼎白茶在民间又有怎样的传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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