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武夷山绵延在闽西北,戴云山矗立在闽中,鹫峰山横贯在闽东北,且山势陡峭。有山必有茶,因而福建也是盛产名茶的地方。由于地理位置的差异,闽东、闽南、闽西、闽北各有各的名茶,这些茶不仅历史悠久享誉中外,而且有着各自独特的地理特性。
我虽然喜欢喝茶,其实并不懂得品茶,各种茶都喝,也喝不出高低,但更喜欢喝铁观音。铁观音介于红茶和绿茶之间,茶叶卷缩成团,像粒粒青螺,比起尖削的龙井,更有几分温婉的韵味,未着水时的颜色,青翠欲滴,冲泡出来清汤绿水,很容易让人一见倾情。新上市的铁观音秋茶,滚水一泡,茶色丝丝渗出,它吸纳的温暖的朝阳、未晞的晨露,它沐浴过的月影、星光,以及闽南的山水,翠绿的茶园,背着茶篓的乡间少女,都在这一刻氤氲起清冽淡雅、沁人心脾的清韵秋香。汤水澄澈如秋天深山古柏下的一脉清泉,看上去像一双稚童般清澈的眼睛。深深呼吸,轻啜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余韵绵长。它的汤水荡漾着君子之气,它的韵味化开了万千愁绪,原先略显呆滞的血脉畅通了,感觉到血管里的血在潺潺流动,充斥在体内的浊气散去,顿时胸怀敞开。真是何以解忧,唯有铁观音了。
铁观音主产区在福建泉州市的安溪县西部的“内安溪”,这里地处戴云山脉东南坡,群山环抱,峰峦绵延,云雾缭绕,年平均气温15—18度,土质大部分为酸性红壤,土层深厚,特别适宜茶树生长。记不清是哪年哪月,曾在茶区住过一天,那云雾缭绕的山岗,一畦畦的茶树一层层地堆砌在山坡上,披红着绿的采茶女在云雾山岗间舞动,让人赏心悦目。在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远处的山坳里、山梁上到处星星点点,分不清哪是星星,哪是灯光,是那样沉静、辽远,彷佛听到暮霭与茶树的细语。晚风吹来阵阵茶香,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朦胧的诗意,它弥漫在这山野之中,能稀释心灵深处那一丝丝从城市带来的烦躁。注视着远处的点点星光,享受着这里的宁静,才领悟到什么是心静如秋水。铁观音生长在宁静的山水里,算是得天独厚了。在这在迷蒙而悠远的意境中,倦意袭来,就此安睡在茶的世界里。
铁观音,这名字好奇怪。我一直好奇于铁观音因何得名,听到的有好几种说法,有的说法近乎神奇虚幻。我比较相信这样一种说法:乾隆元年(1736年)春,安溪藉的官员王士让奉调入京时,随带家乡南岩名茶、馈赠侍郎方苞,方苞品后,自感为茶中珍品,遂转献乾隆。乾隆召见王士让细问茶之来源,乾隆细观茶形似观音脸,茶色乌润,沉重似铁,遂赐名为“南岩铁观音”。
且不管它是如何得名的,这秋茶的清韵秋香把秋的含义演绎得如此神秘、如此隽永,着实让人沉醉其中。虽然无法达到“吃茶去”的那种高深禅理,但只要拈取一片茶香,聆听一缕缕袅袅不绝的深情倾诉,滋生一种天、地、人融通一体的感受,就不会在乎途中的风景有多绚丽,也不会在乎你拥有了多少收获,这秋天就更加广袤和深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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