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弄是勐宋大雪山半山腰的一个小村庄,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公弄。只见漫山遍野的茶树郁郁葱葱,正在抽发萌芽。距4月5日的清明节还有10来天,俗话说“明前茶叶是个宝,芽叶细嫩多白毫”,勐库茶山里的春茶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茶山上到处都是忙着采摘明前茶的人们,间或还可以听到哪家的布朗妹子唱起了“采茶调”:“三月采茶三月三,满山遍野大姑娘,哪个阿哥仁义好,选个阿妹配成双”,歌声清脆婉转。
到达勐库镇公弄村的时候,正是阳光灿烂的中午。这个半山腰上的村庄,沐浴在一片明媚的春光里。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洒下了斑驳的光影。
远处,灿烂的阳光为邦马山的主峰勐库大雪山镀上了一层近乎虚幻的颜色。南北走向的邦马山,最高海拔达3233米,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天然屏障,那里栖息着目前世界上生长海拔最高、密度最大、分布最广、原始植被保存最完整的1.27万亩千年野生古茶树群落,是茶科作物生长的天堂。
勐库大雪山野生古茶树群落是世界上最大的古茶树群,双江勐库大雪山野生古茶树群落直到1997年发生干旱时才被世人发现。勐库野生古茶树是一个野生茶树物种,在进化上比普洱茶种原始,具有茶树一切形态特征和茶树功能性成分,勐库野生古茶树群落是世界茶树起源中心之一。
继续行程,曲曲折折的林间小径,大部分是平路,间或会有几段上坡和下坡,但都不是很长。山林里随处可见奇花异草以及不知名的红色野果。踏着咔嚓作响的落叶,听着淙淙流淌的山涧清泉,不禁心旷神怡。
当我们看到山林间到处是清冽的山泉,无不欢呼雀跃。纷纷把瓶中的矿泉水倒掉,换上甘洌清凉的林间清泉。唐朝的陆羽《茶经》五之煮中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江水,取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这样的清泉,正是煮茶之水的上品。
就这样不停的跋山涉水,按动快门,不知不觉间,将其他人甩在身后。独自一人走在寂静的山林里,微风起,樱花落,落英缤纷。鸟鸣声清脆婉转,悦耳动听。
又翻过几座山梁,林间小路附近的山坡上已经开始出现零零星星的茶树了,虽然不是那么粗壮,但大概也有上百年的树龄了,有些茶树的上面,挂满了原始森林里才有的苔藓和藤蔓。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来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斜坡,因为实在走不动了,坐在地上休息。半个多小时之后,同行者陆续赶了上来,这才知道我就坐在2号古茶树的下面。2号古茶树是在古茶山科考之后才发现的,其根基和株高都在1号古茶树之上。茶树旁边的山箐里是潺潺流淌地山泉,2号古茶树生长在如此灵秀之地,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生机盎然,傲立千古。
在发现的古茶树中,树龄为2700年的1号大茶树无疑最为抢眼,这也是迄今为止人们发现的树龄最大的古茶树。据专家考证,这棵古茶树位于海拔2720米处,株高16.8米,基围3.25米,胸围3.1米。“站在树下抬头望着茂密的茶叶,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要知道,一棵茶树正常生长500年,才能长到与成年人一样的高度。”
此时此刻的我们置身于1.27万亩野生古茶树群落中,坐在光影稀疏的茶树下,听同行的当地长者讲起关于这片树林的传说故事。
阳光悄无声息的流淌,在长者的讲述中,关于这片神奇的古茶树林的传说,也就从很遥远的地方向我走来,从百年以外的时空靠近我们这群来自陌生的造访者。而传说中最早发现这片古茶林的大户赛村河边寨的拉祜族猎人杨扎袜,是我必须提到的一个人。
大约是在100多年前的某个秋天,秋高气爽,正是一年中打猎的最好时节。当时还只是一个15岁年轻小伙的杨扎袜,已经是拉祜寨里的好猎手了。一天,杨扎袜追赶一只猎物一直到了大雪山的密林中。他所追赶的那只猎物,窜入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实心竹林中再也无法动荡,成了杨扎袜手中的战利品。也正在此时,杨扎袜突然发现,一棵参天大树下掉着的果实,和自家茶树上的茶籽很是相像。好奇的他,摘了一把大树上的嫩叶放入嘴里咀嚼,他惊喜的发现,这味道和自家栽种的茶叶一模一样。
无法想象出猎人杨扎袜当初发现茶树时的情形,我相信他也无法想象100多年后的今天,因为这一次偶然,这片沉默了几千年的古茶树林,会成为那么多的世界之最。他也不会知道,正是他的那声猎枪的声响,揭开了这片万亩野生古茶树群落的神秘面纱。
从此,猎人杨扎袜上山打猎时就不再带茶叶了,经常游走于大雪山的他,就地取茶来祭祀山神,当然也把野茶当作了随身携带的解渴饮品。
猎人杨扎袜活了96岁,于1986年无疾而终。他临终前把九个儿女叫到床前说:“大雪山里有棵药王子,勐库坝子里有个鸡笼子,以后你们后辈将会过上好日子。”
不敢说老猎人杨扎袜是一个预言家,但是,今天大户赛人确实是靠那漫山遍野的茶园过上了好日子,双江茶农也确实靠茶叶过上了富裕的生活。而拉祜族老猎人杨扎袜的后代,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30多人的大家庭,他们也同样种茶、喝茶,用心的践行着祖辈的遗言。
离开大雪山之前,再一次把目光投向这苍苍莽莽的原始森林,投向这给予了双江人民神圣恩典的苍莽大山。这块时光停止的净土,心又一次澎湃起来。
行走在勐库大雪山的每一道山梁中,在十万大山深处,脚步走进今天的阳光,思想淌过岁月的长河,灵魂却永远迷失在这时光停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