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景洪一片晴天,南糯山下烂谷茶雨(据当地爱尼人讲这种雨下时谷子烂在地里没法收,茶叶长长了没法采)。下车来到"沙归拨妈"茶庄,一行人围坐在火塘边,品着南糯各寨的大树毛料,谈着故去的茶王树,那种感觉真的很美。窗外的雨断断续续,远处的雾霭时浓时薄。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我们顺着老乡指引的方向向后山走去。
道路泥泞湿滑,路两旁尽是些灌木和杂草,一滴滴水珠不时从高处落下,滴在脸上,冰凉的。爬过一道小坡,近处是一大片爱尼人家谁也离不开的宝贝--野芭蕉树,远处有几棵高大的乔木。一路上,一条小溪始终与我相伴,淙淙流淌。跨过小溪,顺着小路一直向右行,不经意间,我已进入了台地茶林。这些茶树龄大约在四、五十年,芽头发的不是很多,但茶花香气馥郁,一阵阵清香扑面而来。翻过一个小山坳,我在林间四处寻找茶王树遗址的标志--观茶亭,突然发现那亭就在前方不远的灌木林中。那亭实在说不上美,站在荒芜的亭旁,看亭身上无聊客的留言,虽已字迹模糊,但仍隐约可辨,勃勃兴致顿消。四周一片静寂,了无一人,只有秋蝉乘着一丝雨的间隙匆忙出来鸣叫几声。空气中弥漫着茶花和各种杂草树木混杂的特殊气味。地上铺的全是枯黄的落叶。我实在不忍心看那茶王树的墓穴--它似乎是被连根拔起,穴中早已生满杂草。空穴的旁边有一棵碗口粗细、不知是茶王的儿辈还是孙辈的茶树,好象是在为它守灵。由于它的存在,这人造的小亭和那些结实的钢筋水泥围栏,才不至于显得尴尬。用手轻轻抚摩着这棵年轻的大茶树,吮吸着它散放的芬芳,太阳这时竟奇怪的露出它的脸,阴暗的一隅,突然一片亮光,十分耀眼。放眼望去,半山腰上这儿一棵那儿一丛,零星散布着几棵苍老的大茶树。穿过人为损坏的围栏,一脚踏进了牛踩踏出来的烂泥路,向上攀爬。鞋子陷进泥里,无法行走,只得使劲拔出来用手提着,脚趾紧紧勾在泥里才不至滑倒,借来的伞这时也成了拐杖。抓树枝揪草根,一步一滑,终于爬到了它们跟前。在这里,我们逗留了很久,想象不出十多年前各路名人来仰望它时的喧闹和胜景。假如没有人发现它、宣传它、保护它,今天这里会是这个样子吗?
时间似乎凝固了,无法凝固的是我飘飞的思绪。天说变就变,很快又黑云密布,渐渐暗了下来。丝丝细雨穿过树梢,轻轻飘落。
悄悄的离开,不愿惊动那安息的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