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茶·清寂打笋山
虽说这两三年间,曾多次到普洱的古茶山间游荡,对普洱一带有点名的茶山多少有所耳闻。但对于打笋山,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印记。谢同学不愧是搞宣传的,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间,不仅是说服,简直就是引诱了我们决定临时改变既定行程,去看看他口中那些生长在世外桃源里的古茶树。
第二天一早,谢同学带着驾驶员开了一辆北京吉普来接我们。刚上车,谢同学就满脸歉意的说,昨天送我们去文帕的那辆越野在回来的路上钢板震断了,现在还没修好,其他车又上不了打笋山,只好开吉普上山了。说话间车子拐进了上山的岔路口,驾驶员将车停下,回头对我们说:“从山上下来后,我们都成土狗了。”然后拿出口罩将口鼻罩起,一脚油门驱车向山岭间的土路疾驰而进。
谢同学问,你们知道他说的“土狗”是什么意思吗?见我们直摇头,就解释说等我们下来时将是满头满脸的灰尘,像土狗一样。果不其然,当时正逢旱季,山路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车子驶过后尘土飞扬。若是遇到前面有车或是被超车,那就苦不堪言了,吉普灰里进灰里出的,那滋味坐过北京吉普的人都知道。
终于,在驶过又一条更狭窄,更崎岖,更陡峭,更颠簸的岔路后,车子翻过山垭口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纯净的晨光里,眼前的整个山谷被浓郁的绿意几乎塞了满满当当,一个古朴的小村庄就闪现在半山坡的绿荫里,村前屋后是成片的古茶林和高大茂盛的核桃树,山上和箐底则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林木。有风微微吹过,清新的空气在灿灿的阳光中迎面飘来,一时间心旷神怡。刚才饱受灰尘摧残的心肺,顿时感觉滋润了许多。
这里就是打笋山,既是一座山的名字,也是半山坡这个小山村的名字,坐落在镇沅县振太乡山街村委会。这个群山怀抱中景致优美的小山村,全村25户人家拥有近500亩树龄在两三百年以上的老茶树。显然,与景迈、易武、班章等古茶山相比,打笋山无疑要清寂许多。但也正如此,不为外人所道的打笋山,也就在自然生态保持、茶树颐养生息等方面要更胜一筹。
盈盈春光里走进村子,时光仿佛凝聚,人也就开始慵懒起来,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脚步。那些遒劲而苍老的古茶树,就成片成片地散布在村子的房前屋后,田头地角。古茶树上,有人攀爬着采摘积蓄了一个秋冬的嫩绿的茶芽,见我们走近,热情的招呼说:“到家里喝茶嘛!”然后一脸质朴的笑。
走进一户院子里晒满春茶的茶农家,热情的主人很快将我们迎上清凉的屋檐下落座,然后拿出刚晾晒好的春茶泡给我们。但见此茶条索粗率朴正,从中足见树龄之古老与生长环境之偏野,闻之山野气息浓烈扑鼻,极具自然之韵。
喝茶聊茶,似乎是走访茶山必走的程序。聊着聊着,几个村里的其他茶农也聚了过来。从与茶农的交谈中我们了解到,打笋山的这500多亩古茶树,每年可产春茶3吨左右。在以前,茶树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收入来源,对这些古茶树爱护有加。近年来,随着核桃、烤烟等经济作物的种植,村民们的收入不再主要依靠茶树,但也能给每户带来上万元的收入。“现在我们基本只采春茶这季了,其他几季的茶忙得赢就采点,忙不过来就不采了。我们这里茶价低,请工采不划算。”一位村民对我们说。
相对一些古茶山的过度采摘,打笋山的茶树是幸运的。因为偏僻,因为茶价不高,更因为村民现在的主要经济收入不再依赖于茶,使得这里的茶树始终能得以休养生息,呈现给人以最佳的品质。难怪打笋山的茶似乎再怎么闷泡都镇定自若,茶味也不会加重,汤色更是始终如一。我想茶叶能有此番修行,除了需要数百年时间的积淀和良好的生态环境外,还需要来自人们的细心呵护。
回到昆明后,某日与朋友偶到一茶庄小坐,没想竟遇到了纯料打笋山茶饼,惊喜之余与店主人聊了起来。本以为他只是销售而已,没想店家竟是打笋山茶的行家,不仅对打笋山的茶叶情有独钟,而且还多次到打笋山访茶收茶,并将打笋山的茶与其他茶山做过细致比对,说起来头头是道。他认为打笋山古树茶茶底饱满丰润、汤色黄绿透亮,茶气足,茶质厚,回甘迅猛,几可与老班章相提并论。
见我满脸不信的样子,他接着解释说,老班章素来以霸道猛烈而闻名,涩底极轻甚至于无,而以苦为其冲撞与敲击味蕾的利器,回甘、生津、韵喉都非常丰润饱满;同样地打笋山的茶也是苦重于涩,而且其苦同样呈氤氲或者说是扩张之状,对味觉的刺激非常到位,因而无论舌面、舌底,还是两颊内侧都能明显地感觉到生津和回甘。此外,打笋山的茶泡汤之后似乎闻不到香气,但入口后却分明能感觉到一种馨浓的茶香,给人以满、厚的感觉。所以相对于芒景、景迈的香气高扬持久、回味绵长细润,以及邦崴的幽烈清劲而言,打笋山的茶最具老班章的直率真坦之风。
对茶而言我自认尚未入门,仅是尝其味而品不出其精髓。这位茶人将寂寂无闻的打笋山与大名鼎鼎的老班章相提并论,难免有几分攀龙附凤之嫌。一家之言是否公允有待商榷,但从中亦可看出打笋山之茶的品质。
(责任编辑: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