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茶的山头主义
这是个造词年代。
面朝茶山,春暖花开。普洱、西双版纳、临沧,东南西北千里踏行,一干著名茶山走下来,终归有点小体会:姑且把推崇、追捧某小范围区域所产茶叶现象,命名为山头主义。具体而言,所谓小范围区域,就是指特定茶山。基于不算清晰的原产地意识,其实茶界“山头主义”现象,涉及面广,源远流长且深入人心,不唯普洱茶独有,但近年在普洱茶势力范围内却愈演愈烈,呈上升态势。
作为最重要的普洱茶地理名词,易武、老班章、南糯、贺开、冰岛、昔归、景迈、邦崴、困鹿山……等等等等,取向不等版本不同地理位置不一的古老茶山,通过语言、文本、图像等形式,经由口头、媒体、书籍等途径交互传播,渐渐声名远扬,业已成为高品位普洱茶产地和高品位普洱茶的代名词,普洱茶优质高端产地品牌;作为茶叶原生地最重要证据之一,镇沅千家寨、永德大雪山,古老并且大面积分布的野生茶树群落,成为仰望膜拜对象。
这些著名茶山的共性之一,就是拥有优异的自然生态环境,优美的山川地貌。受地理位置特殊、经济发展不平衡、交通发展相对滞后等诸多因素制约,这些与近现代文明保持着适当距离的古老茶山,几无例外地人烟稀少植被茂密,茶林在高大乔木羽翼庇护之下。当然适宜的海拔高度、良好的气候条件、合适的地质土壤结构,同样属于必要条件。以临沧冰岛茶山为例,该茶山距离勐库镇约30公里,背林密高山面深切河流,茶树与水冬瓜等多种高大亲茶乔木亲密共生;初春时节,漫山遍野白露花树点染山林,按目前的流行做派,冠以“最美的茶山”名号,并不过分。
共性之二,拥有相当数量的稀植“放养”古老茶树。表面看上,稀植“放养”,少管理或者干脆不去管理,放任自流自然天成,近乎于“愚”——浪费土地资源、产量较低、采摘极其不便等等。幸运的是,这种大智若愚的古老种植方式,终究还是躲过多次改造砍伐,从“不合时宜”安稳过渡到“发乎情合乎理”,直至近乎“神圣”。比如澜沧景迈山,山头大平掌一带,不仅不见农田,居然还保留着“千年万亩古茶林”,茶树上大量共生“螃蟹脚”。我了解的情况是:由于海拔高度和水源条件限制,茶农的口粮稻田,远在数公里以外的山谷低处。
共性之三,传统种茶民族和传统拙朴的制茶工艺。绝大多数著名茶山,为布朗、傣、拉祜、佤、彝等传统种茶少数民族居住生活区域,特殊风土人情以外,往往还保留着古老独特的茶文化和茶习俗,以现代眼光去打量,不失为优异生态、古老茶树等“硬指标”背后的“软实力”。就制茶工艺来说,初制普遍采用纯手工方式和天然燃料,其中一些弊端或者瑕疵比如卫生条件不佳,目前也在茶商、茶人共同参与下,得到长足的改善。
如果深入加以总结,共性之四、之五、之六甚至更多,恐怕也不难得出。这些共性,自然也成为茶山朝圣、茶山旅游的理由。落实在茶叶品质上面,即这些共性的结果,可以用两个字去概括——优秀,一言以蔽之——非常优秀。但共性以外,每个茶山所产茶叶独有突出的个性或者特征,诸如老班章的霸气、冰岛的生津、易武的柔顺、景迈的香扬等等,恐怕才是最具吸引力、为人津津乐道的所在。正因为个性化、差异性需求或排他或多样、或执着或不确定,才使得这些茶山茶品的特点不一,都可以找到对应的欣赏人群、粉丝人口,也让那些至今仍旧籍籍无名的优秀茶山,足以满怀信心和希望。
从这些著名茶山的地理分布来看,大多数位于新老道路接合部:即既属于传统古老茶区、茶马古道出发地或者经过的地方,又处于交通状况改善较早的213国道、214国道沿线或者附近。换言之,可到达性较好的地方。从数量上来看,其中西双版纳最多,这与西双版纳旅游开发较早旅游业较为发达,其实不无关联。值得欣慰的是,最近几年云南茶区交通状况改善不小,一些原本不通公路很难到达的茶山,目前已经修通公路;一些原本路况极差的茶山,不少已经铺就柏油、水泥或者弹石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