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8:30,家住同安路的韩智军开始摆弄茶台,老伴去市场买菜,家里只剩下自己,这是他和茶独处的时间。喝了一辈子茶,韩老爷子尤爱崂山绿,用他的话说,里面透着一股清爽和鲜甜。为了款待记者,老爷子拿出了一包未开封的茶叶。“尝尝这个,儿子有个同事知道我爱喝崂山绿,特意托人从崂山买来的春茶。”
烧水、烫杯、下茶,一番忙碌,两杯亮黄色的茶汤泛着热气 “出炉”了,一股绿茶的清香扑面而来。韩老爷子端起杯嘬一口,轻皱眉头,又缓缓倒掉茶汤。“这杯茶已经具备了崂山茶的所有味道,但也有崂山茶没有的,比如最后那点腥气味。”老爷子对这种茶并不陌生,经常有茶友买到这种“崂山茶”,用崂山茶掺上南方茶叶做出来的。“手法很高明,但实在可惜了其中的崂山茶。”
近几年崂山茶声名鹊起,市场需求量每年都在增长。可崂山几个主产区种植规模有限,产量低、成本高,有些茶商就开始用价格低廉的南方茶来“代替”,而这种掺了南方茶的崂山茶,则让人防不胜防。今年崂山茶受低温和干旱影响产量减少,这让很多爱茶人开始担心,冒牌的崂山茶今年可能会更疯狂。
频频遭遇仿冒的市场
5月28日,这天是个周末,韩智军下午又和几个茶友坐在了一起,这就是他所说的“斗茶会”。听着名字挺文雅,其实就是几个爱茶的老人坐在一起,拿出自己感觉不错的茶叶分享。地点选在了邻居老徐儿子的茶叶店。第一份茶,是老徐的儿子提供的头茬崂山茶,“是他亲自盯着采、盯着炒的。看这汤色,正宗的‘小米黄’,你再闻闻这味,这就是标准的豌豆香。”对于不怎么懂茶的记者,老徐不厌其烦地讲解着,一旁的老茶客孙乃胜端起自己面前那一杯,浅浅喝了一口,“不错,这味道就崂山茶有。”
孙乃胜对茶叶颇有研究,他介绍说,崂山茶生长在北方,气温低且昼夜温差大,因此产量不高,但也正因如此,茶树可以更多地从土壤中吸收养分。“这就像大米,东北的大米一年只成熟一季,自然更香甜。南方一年都是两季稻甚至三季稻,味道就没法和北方产出的大米比。”记者端起一杯细品,的确,没有浓郁的苦涩味,茶汤里有一种独特的鲜爽味道,咽下去之后嘴里立刻能感觉到一股甜味,这就是所谓的回甘。“鲜爽的味道来自氨基酸,崂山茶氨基酸的含量高,能盖住茶多酚的苦涩味,也更耐冲泡。”正是由于这独特的味道,崂山茶要比很多南方茶更有吸引力。但和南方大规模茶田种植相比,崂山茶的产量偏低,对此老徐的儿子小徐深有体会,“我去过南方的茶场,漫山遍野,哪像咱们崂山,都是在石头缝里找一块巴掌大的地方种茶。”南方气温高、雨水多,茶树长得快,产量是崂山茶没法比的。更重要的是南方茶场的规模大,适合大规模采摘,很多茶场都告别了人工采茶,用上了机械化的“采茶机”,成本非常低。“南方一斤炒好的绿茶价格只要十几元,而崂山绿茶即使是最不值钱的夏茶成本也要在100元左右,更别说五六百元的春茶,用南方绿茶代替崂山茶,一来一去就是几十倍的利润。”
李逵难敌李鬼的无奈
“真正的崂山绿茶,产地主要是崂山周边的王哥庄、北宅、沙子口。”在李沧区振华路兴邦茶城经营茶叶生意的刘泽源告诉记者。那一年崂山茶的产量到底能有多少?崂山茶协会秘书长张凤昌给了记者一份数据,“崂山的茶田一年出产的鲜茶,能炒制出成品茶大约在1200吨左右,今年因为严寒和少雨,产量有所下降。”可市场上一年消耗掉的崂山茶有多少呢?刘泽源说,只要到青岛各地的批发市场去看看就会发现,每年的销售量至少在6000吨以上,多的时候能达到上万吨。即使按照最保守的产量和销量估计,每年都会凭空多出5000吨崂山茶。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介绍说:“这些所谓的崂山茶,其中大部分来自南方。崂山茶田每年的产量在那摆着,怎么可能出现那么大的销量?!”
在刘晓艳的忆壶春崂山茶专卖店,她给记者分别泡了两壶茶,从茶汤的颜色和香气上,记者根本无从分辨,只是品尝味道时其中一个涩味更重一些。“涩一点的就是典型的南方茶冒充崂山茶,如果不用正宗崂山茶作比较,不是老茶客根本分不出来。”刘晓艳说崂山茶眼下的局面非常尴尬,一方面已经名声在外,但另一方面在市场上却往往输给冒充崂山茶的南方茶。“可以说很多青岛本地人都没喝到过正宗的崂山茶,目前大多数人对崂山茶的认识仅限于豌豆香气和清爽口感,但这往往被很多南方茶所利用。”据说现在仿崂山茶的手段越来越高明,豌豆香可以用香精调,茶的味道也可以通过调整炒制方式来模仿。
得到一份好茶的艰辛
“现在弄一份崂山春茶真是越来越难了。”拿着儿子朋友送来的那份茶叶,韩智军说相信对方是好意,可现在崂山茶仿冒的技巧越来越高,这也让最初为了分享好茶的斗茶会,经常变成崂山茶知识的普及会,这也是茶客们更愿意在小徐的茶叶店聚会的原因。“小徐是专业卖茶的,他了解这里面的道道。”韩智军说。坐在一旁的小徐微微苦笑,“现在想得到一份好茶需要绕过不少陷阱。”开始市场上还只是单纯地仿冒,就是口味、形状上直接用南方茶代替,可现在很多南方茶直接按照崂山茶的炒制工艺加工,再用各种香精提香,模仿的越来越像。最怕的是把南方茶掺在真的崂山茶里卖,就算是经常喝茶的老茶客也会栽在这上面。“有的是把日照茶掺到崂山茶里;就算是纯正的崂山茶,也有把去年的陈茶掺到新茶里的,或者把品相较差的夏茶和春茶掺在一起。”小徐告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