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西南茶文化研究中心组织的中华茶文化赴英国考察交流团,于2016年4月12日—4月26日期间,到英国开展为期14日的茶文化交流活动。考察团团长为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杭州)副会长、西南茶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孙前,其亦是本次活动的组织者。《中华合作时报·茶周刊》记者冯斯正作为随团记者,一路随行记录下走访的每一站,将考察地点按不同文化属性归类,以图文展示这些承载着英国茶历史和文化的别样驿站。今天茶周刊小编带您走进第三站……
“茶游英伦”系列(三)
国家海事博物馆 National Maritime Museum
4月23日,考察团一行来到国家海事博物馆。这座大楼建于1807年,位于英国伦敦格林威治区,曾经是英国海员子弟的学校。1934年通过议会法案改造为博物馆,1937年正式开始向公众开放。博物馆里有世界上最重要的英国海上历史收藏,其中包括海洋艺术、地图绘制、手稿、船舶模型和平面图、科学与航海仪器、计时器等等。
大家重点考察的“东印度公司和亚洲”,是新建的展馆,主要展出东印度公司在英国航海时代和亚洲国家之间贸易扮演的角色。
博物馆的馆长在介绍中得知,中英茶叶贸易的起始是英国在亚洲的香料贸易,东印度公司的第一任总督兰开斯特1601年上任,他曾带领船队去用英国羊毛制品印度尼西亚交换香料,但可惜炎热的气候让羊毛没有用武之地,所以英国人只得用黄金换取。两年后,兰开斯特从印尼回国,由此,香料让东印度公司在日后250年的经营中都占有重要位置。据了解,东印度公司本身并不掌控商船,是由其旗下的其他小公司运作,这样更便于管理。之后,公司贸易转战印度,扩大规模,主攻布艺,这为欧洲以粗呢布为主的服装,带来更多花色更柔软的新潮流;同时,也让欧洲上流社会对遥远的东方更为好奇。再后来,交易就锁定在来自中国的“神秘树叶”——茶。
当时清政府面对西方的各类工业设备毫无兴趣,唯一吸引他们的就是银元;而闭关锁国、自给自足的社会运作模式,使得英国很难用什么产品撬动中国经济的大门,贸易总处于逆差。于是,鸦片交易为战争拉开了序曲。
东印度公司本身只是一个贸易公司,但是随着交易活跃度的上升,公司逐渐在亚洲形成了一个政府职能的管理体系。由于茶叶可以为政府带来高额税收,所以茶叶贸易如火如荼地展开,从1700—1800年间,英国人民饮茶量从400万壶到95亿壶。到1800年,英国政府税收的1/10来自茶叶,而这笔费用足以养一只海军队伍。不公平的鸦片贸易让中英关系恶化,于是1839—1842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了。
馆长指向一旁的陈列柜,里面的笔记本里记载一位英国随军医生的战争日记,还有一发中国向英国舰队发射的炮弹,以及一枚参与鸦片战争的军人的徽章。这些展品,安静地躺在博物馆里,向参观者讲述着硝烟迭起的回忆。
随行短记
东印度公司从17世纪的伊丽莎白时代开始,到19世纪中期的维多利亚时代结束。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的贸易岁月中,其和印度劳工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期间还爆发了约四场激烈的战争。口服心不服的印度人民,后来做了一个雕像,一个印度人坐在英国象征胜利的老鹰身上,寓意自不必言说。
因为英国人喝茶要加糖,茶叶从中国进,糖从南美洲加勒比海进口。这里就要提到黑奴贸易,英国人从非洲把当地人运到南美做奴隶,种植甘蔗一类的糖作物。如今这非人道至极的行为,却算得上是环球贸易的野蛮又无可置否的“鼻祖”。
展厅有一面背景墙上,印着一段参与鸦片战争的英方官员的话:“一场战争如果因为不公正引起,则需要更多场战争去掩饰它的罪恶。”不得不说,英国人没有夸耀各种侵略战争所立下的赫赫业绩,反而保持严肃冷静的客观公理心,这样的态度令人敬佩。
充满危险又艰辛的海上冒险,经济不平等引发的战争,黑色侵略性的交易……馆长感慨说:“今天,谁又能想到,在英国喝一杯可口的茶,原来是这样的曲折。”难怪说,茶是思考者的标配。
海上活动为英国在历史奠定世界强国地位。那么如今呢?
日前,伦敦城公司发布一篇文章显示,英国是全球领先的海事交易服务基地,为英国经济贡献了44亿英镑;英国占全球船只生意收入的26%,全球25%的海事法令合作伙伴在英国。此外,英国各大学的海事相关专业尽管专业性较强,但其就业前景非常好,苏格兰最大城市的格拉斯哥在造船和航海方面有悠久的历史。
可见,历史优势,延续至今。
离开国家海事博物馆,团员们紧接着参观和国家海事博物馆相邻的卡蒂萨克飞剪船。其又名“短衬衫”号飞剪船,建于1869年,长64米,宽11米,甲板上的桅杆高度达46.3米,是一艘铁木合构船。它的船帆全部挂满时达32000平方英尺,相当于11个网球场。
飞剪船,是起源于美国的一种高速帆船。如果说,1845年由美国船舶设计师约翰·格里菲思(John Griffiths)设计的“虹”号(Rainbow)飞剪船,标志着飞剪船史的开始,英国的“短衬衫”号则为世界帆船时代画上辉煌的句号。
“短衬衫”号飞剪船1869年在苏格兰诞生,在1870年开始她的处女航,仅用三个半月的时间就绕过好望角并抵达上海。其早期的任务是从事中英茶叶贸易;后来茶叶运输被蒸汽轮船所取代,1869年开放的苏伊士运河也成为新航道,于是该船在1883年到1895年间改行从事澳洲羊毛的运送业务,并获得“最快的羊毛快运帆船”称号。
“短衬衫”号在往返于伦敦和悉尼的航线间,创造了许多航行速度记录。在最后一位船长Richard Woodget的任职期间内,曾创造70天或更短时间内完成的航行记录,同期无人打破记录。
可以说,“短衬衫”号飞剪船是一艘在世界上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帆船,它真实反映帆船时代高超的造船技术,展示19世纪快速帆船的风采和商业价值,是伟大帆船时代中英国海上贸易的纪念碑。
随行短记
首先说说,这艘飞剪船为什么叫“短衬衫”号呢?
苏格兰有一位诗人名叫罗伯特·彭斯(Robert Burns)。他曾在一首诗中描述了一群丑恶的女巫,其中有一位年轻美丽穿着短衬衫女子;后来该船在制作船首像时采用这一灵感,于是这艘飞剪船就有了一位穿短衬衫姑娘的陪伴,以及这个光荣后世的名字。
蒸汽时代的到来,意味着蒸汽船无情地击破了帆船。“短衬衫”号退休后的命运略显落魄,1895年被卖给一位葡萄牙船长,恢复英国国籍则是在1922年的法尔茅斯港口被一位英国船长买回。船长去世后,其夫人将“短衬衫”号赠送给泰晤士航海学院,成为一艘训练帆船(今天,这所学院和“短衬衫”号的距离只隔了一条小路)。
1957年以后,闯过峥嵘岁月的“短衬衫”号飞剪船,安静地停泊在伦敦格林威治的泰晤士河畔,接待伦敦来来往往的游人。大家走进船舱内部,尽管满目都是维修、整理的痕迹,但是货舱中的茶叶集装箱,仿旧的木地板,映在舱壁上的海上贸易历史片,依旧能感受到昔日海上贸易的火热。
无论船上承载的是侵蚀精神、毁灭身体的鸦片和武器,还是贸易顺逆差中难以自主的包括茶叶在内的商品,从英国海港发出的这些船只,是这个昔日日不落帝国征服世界的先锋,它们为这个国家搭出了一条条接通世界的连接线,也为世界各大洲的互通交往开拓出渠道。只是早期,无数的血泪随着船队航行的水痕,一同混在海上的泡沫中。
船的命运,是世界风云的无情变化和激烈沉浮的缩影见证,可无论如何,万事最终还是会归于平静。用碰撞换取和平,对于时空历史或许只是一个小涟漪,对置身当时的人民,却是好大一股风浪。
出了船体,感慨的余温仍在。在商品区闲逛时,可巧目光落在一本茶叶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水为茶之母,器为茶之父。——中国谚语。”人也好国也罢,在生活的大空间中,通过事件的淬炼拼命地绽放,只为在置身的那片天地,尽可能长久地留下味道。想来,我们和茶叶也是一样的。
(责任编辑: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