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金三角源起于一次与老茶的美丽邂逅。那是2005年的一天,在百茶堂与来自台湾的邓时海、耿建新以及堂主艾田先生一起喝茶,当喝到猛景紧茶的时候,陈香泛起,茶汤糯化,在嘴里似有似无,不经意间,就滑进了喉咙。第二泡,汤更厚,水更滑,身体有些微的汗慢慢涌出。邓教授边喝边用他独创的词汇点评着:“这泡茶已到了无味之味,口齿留香,气意鼓荡,入口即化,生津,舌底鸣泉的境界。老茶给你的感觉,不是茶给你的感觉,而是你自己的身体产生的感受。”这时,我突然明白了卢仝“两腋习习清风生”的感受,而老茶的气意鼓荡、舌底鸣泉则是对卢仝的说法的升级版印证。
茶事毕,我查找资料,专门写了一篇《感受“猛景紧茶”》文字。猛景紧茶是一款老茶,他的内飞上印有:“Möng Lūng猛弄、Mongkyeng 猛景茶庄”字样。当时我一直按照流行的思路,认为它是西双版纳的茶。文章发表后我才发现,原来Möng Lūng在缅甸孟萨,坐标为北纬20°43'5",东经99°36'2"; Mongkyeng也在孟萨附近。它们都是金三角靠近老挝、泰国的缅甸的村落,地处金三角的中心地带,国民党残军的司令部一度就在孟萨。事后的研究发现,解放前的缅甸掸帮和云南的关系非常密切,云南做普洱茶,它也做普洱茶。即使到了解放后,老挝、缅甸还时常有茶叶以边境贸易的形式进入中国。1970年代,在香港人的参与下,更是掀起了边境普洱茶的热潮,大量的产自泰国、老挝、缅甸、越南的大树茶以普洱茶、六堡茶、六安茶的名义进入香港、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地。这些茶工艺相对粗糙,但除了北越的合江茶因为植物本身的特点,条形比较好辨认以外,其他的茶都很容易和云南茶混淆。
当我追寻老茶庄的主人们的个人命运的时候,更是令人大跌眼镜。原来,有那么多的老茶人、老茶庄在抗战胜利后,继而到解放后,都流落到缅甸、泰国等地,也就是在金三角地区。那么,他们在金三角靠什么为生呢?金三角除了臭名昭著的毒品以外,还有什么呢?是不是我们的植物分类学上的普洱茶树像某些研究者所说的,过了边境线,境外就不生长了呢?这一切都成了我好奇,并亟待解除的心头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