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老友,如今在不同的城市,一年难能见一两次,我说:“我们这算是「一期一会」吗?”朋友说:“诶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最近刚好对这个有点了解。”于是她给我讲了一下午……
“一期一会”在日本茶道中经常被提起,也经常出现在茶室字画中。这个词出自江户末期茶人井伊弼所写的茶论《茶汤一会集》,文中如此写道:“追其本源,茶事之会,为一期一会。即使同主、同客可反复多次举行茶会,也无法再现此时此刻之事。每次茶事之会,实为我一生一度之会。”
诚然,就如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世界上也没有两次完全相同的茶会。时间、地点、人、器、景,乃至心境,都是不可复制的。
茶与器
有一个朋友,本不爱喝茶,但自从他买了一个品茗杯后,每天都要喝上那么几口。他说:“看到这个杯子的第一眼,我就决定买下他了。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它就是为了等我而出现的。”
我想我懂他所说的那种感觉,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不止人与人如此,人与器也一样吧。有些器具本身或许不值钱,是造器之人的匠心使之有了灵魂,一茶一器,一器一心,隔着漫长的时光流传下来,其中包含着无数的茶与器、人与器的一期一会,普通的器具因此而珍贵。
茶与人
茶与人的缘分,或许也就在那一杯一盏之间,一碗茶之后,何去何从,再无因果。在喝茶之时,不去想前事,也不寻后果,专注于眼前的一杯茶,一期一会,大致如此。
人与人
有人为我们沏了一碗感情深致的热茶
我们却总说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于是将茶碗搁置
待花间一游再回,或他处小酌而归
以为它仍旧会热香扑鼻等在那里
殊不知这世上回首之间
便是人走茶凉
……
第一次看到这首诗的时候,脑海里便想起“一期一会”这个词,因缘际会,每一次都值得珍惜。
有人把“一期一会”理解为:今天所遇到的人可能此后再也没有机会相遇,所以要感谢每一次相遇。
我反而觉得,在每一次的相会中,不去想是否还会相遇,不去刻意想着要珍惜这次相会,专注于当下的心情。纵然日后无缘相聚,能忆起的是当日自己全心的投入与满心的欢喜,这便足矣。
其实,“一期一会”虽源起于茶,但它可以渗入到我们生活的各方面,听音乐、看电影,或是读一本书,一个人独享的乐趣,或两个人交流的乐趣,都是一种生活,只要在当下让自己尽兴即好。
人生纵有许多变故与未知,但只要回首往事之时,嘴角是上扬的,便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