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鲁迅
在我的感觉里,茶马古道,如丝绸之路一样古老,一样的令人心神迷离。想着茶马古道,仿佛看到有一群马向我奔来,一色棕色,身披天光。有的一匹爱着一匹,并排而行,有的一匹紧随着一匹,看上去像是全部由一匹马幻化而来。它们穿越唐宋,踏入明清。千年的长途跋涉磨砺了它们的身形,躯体矫健偏瘦,马蹄极大,好像一枚枚铁印章。
藏人爱茶是到了痴迷程度的,有藏谚可证:“ 一日无茶则滞,三日无茶则病 ” 在高寒地区,需要摄入含热量高的脂肪,但没有蔬菜,糌粑又燥热,过多的脂肪在人体内不易分解,而茶叶既能分解脂肪又可以防止燥热,故藏民在长期的生活中,创造了喝酥油茶的高原生活习惯,但是,藏区不产茶。
我不知道从前藏区没人接触到茶的时候是如何生活过来的,但他们喝茶已经一千多年了。唐宋 “ 茶马交易 ” 乃至清代 “ 茶土(特产)交易 ” 应运而生。
所谓茶马古道,不仅仅是路,而且是一首血汗交揉沉重的诗。它是穿越横断山脉的神经与血脉,是以无数双穿草鞋的脚丈量出来的绵延不绝的里程,是汉民的茶和藏区的马市的必经之途,也是古老的过去与现代化的今天相互衔接的有形见证。
云南的茶马古道是马帮的蹄印踩踏出来的,而四川的茶马古道,是依靠人的肩膀背出来的。由于雅安到康定翻山越岭,茶马难行,只能依靠背夫运输。
正所谓路有全程,人无全功,茶背子也许会在哪个路段就因为病、饿或体力不支倒下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接着走了下去。茶背子都是为求生存的穷人,农忙时耕地,农闲时杯茶。一包茶20斤,青壮年最多能背十五六包,甚至还有女茶背子。如果不是为生计所迫,恐怕没有谁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每年千万斤的茶,全靠这一条条脊梁背往康定。当年的茶背子从雅安到康定往返一个来回,起码要花费半个月到20天。他们可以走两条道,大路和小路。大路是官道,好走一些。小路是民道,虽近,却难走多了。两条道都各自印着一千多年来茶背子的足迹,那份苍凉与神秘就铺在路面上。
千百年来,无数的马帮共同打磨了史诗般的滇藏茶马古道。由于中国大西南区域的自然条件使水上航行成为纯粹的噩梦,而比较适合马帮的徒步运输。这也正形成了茶马古道的与众不同之处,用有血有肉的生命之躯辅就成的道路。
马帮们长期在野外风餐露宿的生存方式,赋予了他们浪漫而传奇的色彩。走到哪里,都能坦然面对。无论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唱不完的歌谣和太阳般灿烂的笑脸始终展示在遥远的路途中。可如今,他们的身影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正如伟大的长城由多少孟姜女丈夫的白骨筑成,我们的茶马古道亦就由多少茶背子、马帮的血汗铺成。记录下这些,正是告诫自己以及其他人,不要忘记任何壮观伟大背后的一切。
忽然间,仿佛闻到了酥油茶那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