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藏庵始建于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冬月初四,清乾隆十四年(1749)立有《华藏庵常住碑记》,写着华藏庵比较完整的身世,只可惜笔划破落,文字残缺。刚要进门,一幅对联引起我的注意:“大地展开双眼碧;长天飞下一支红。”横匾:“顺天者昌”。不知何人书法,笔法老道,笔锋苍劲。一进门,便看到丈余高分成两杈的一棵开得正艳的白茶花,村支书介绍,茶花树已经200多岁,年年都开。当地一姓熊的老乡介绍说,有一年这棵茶花开着的骨朵突然枯萎,黄叶落地,结果那一年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旱,地里的玉米还没拨节就被晒死,田里的秧苗才插下就枯焦了。现在,这棵老茶花仍然刚劲挺拔,铮铮铁骨,繁花似锦。
正殿一张柏木长桌上,供奉着香炉等祭祀用物,往头上一看,瓦片上满是彩绘的图案与笔法刚劲的字词。两百多年前的手工作品,竟然色泽鲜艳,访问了多位当地老人,都说正殿翻修过几次,但都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对瓦片进行重新安放,图案与文字没有刷新过。现在,重新审视这些图案,尽管后人已不大懂个中意蕴,但通过禅意的笔触,立即可以领略文化的渗透与浸润。
华藏庵属四合院建筑格局,正殿之外,还有左右两间屋子,一楼一底,现在已成为清华村办公地点,每天都有当地群众前来办事,比如领取身份证,外出打工的证明,开结婚介绍信,特别是春节之后,这里就是年轻人钻的地方——离开家乡前到庵里上几炷香,添些纸火,这样上路,心里有底。大年三十晚上,又都是老人们忙活的地方,华藏庵已没有供奉诸神,但神在老百姓心中,土地要感谢,山神需敬奉,财神也得赞美,他们又都集中到这个地方,给自己一处安慰的灵息之地。正殿正前面的面楼是华藏庵的大门,踏得玉一样温润的石级,仍然是原来的样子,泛着青光的石级,让人想到当年车来人往的场面。
滇西凤庆的诗礼乡,坐落在澜沧江北的横断山上,境内有许多名胜古迹,大多只留存一些或隐或现的痕迹,只有通过当地老人的口述或少量史料,方能了解它们的前世今生。但位于清华村的华藏庵,仍然保存完好。
华藏庵现为村委会办公地,庵前的院场,车来人往,古色古香的门庭前,弥漫的是现代生活的气息。华藏庵正对面,是一间小卖铺,采茶回来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围在小卖铺前议论着商品。一棵古柏立在院脚,顶天立地,用手抚摸,摸到的是岁月沧桑。几只小鸟一直在树上窃窃私语。这是春天,百花盛开,或者那古柏的枝杈,鸟儿们早就安家落户。
穿过正殿右边的耳房,是一个20多平米的后花园。一棵观音柳,低垂着枝叶,有些老态龙钟,树的主干一半已朽,整个儿倾斜着,看上去似乎马上就会倒下,让人想到年岁已高的老者。支书深情地告诉我,这棵观音柳已有200多岁的高龄。看它历经百年沧桑仍葱郁茂盛一片生机,主干胜钢,枝条似铁,枝盛叶茂,状如巨伞,郁郁葱葱。我们坐在同样岁数的石凳子上,细读记载着华藏庵身世的石碑,被时光涂抹过的字迹,恍惚入梦。一棵老梅挂满青涩的果子,风吹过,绿叶送来了生命的慰藉。
按理,在华藏庵若大的空间里,是应该有井的,没有水的滋润,那清瘦的钟声就会变得枯涩,恐怕那习习凉意,也会因为无水而大打折扣。支书说,有一眼井,就是专门供华藏庵用的。说着,他带我们来到门外不远的路边,一眼清澈的水井呈现在我们面前,水井四周砌上了保护的挡墙。往水井里看,倒映的蓝天,一行飞鸟狂躁地飞过。现在,这井是当地老百姓生活的水源,据说再大的干旱,它都不会枯竭,雨季不浑,夏天不干,真是好水。有了这井的恩泽,清华村很多农户都种着菜园,自己食用,也上市出售。
临别,村支书握着我的手,要留我住上一晚,说夜晚更能体会华藏庵的意蕴,说不定能写出华章来。我想,华藏庵是清华村保存完好的文物古迹,写什么,都不可能臆想与武断,这不是一堆尘埃落定的土,也不是一堆没有文字记载的瓦砾,这应该感谢清华村的人民,多少风风雨雨的岁月,让华藏庵仍能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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