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任何一段历史都有它不可替代的独特性,可是,1978—2008年的中国,却是最不可能重复的。在一个拥有近13 亿人口的大国里,僵化的计划经济体制日渐瓦解,一群小人物把中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试验场,它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不可逆转的姿态向商业社会转轨。”在吴晓波的《激荡三十年》中,他又将这三十年以某种巧妙而细腻的逻辑,划分为了“没有规则的骚动”“民族品牌进行曲”等五个部分,而其中,1993年和2008 年也被他视作特殊时间点,这与我们对标号级普洱茶时代的划分不谋而合。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国有企业进入改制浪潮,无数创业者在各行各业中摸索打拼,民营经济在体制外逐渐成长。浪潮中,行业或分冷热,民生事无大小,对于云南这片边疆土地来说,普洱茶成为了连接东部沿海地区稀有而宝贵的商品。彼时,尚奔赴在解决温饱问题路上的中国内地基本没有普洱茶的市场空间,然而,在港台地区、东南亚诸国,因历史渊源筑成的温情脉脉的普洱茶根基,迅速构建起了与云南商贸互通的市场。
普洱茶在中国茶文化体系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如今我们能够见到的普洱茶实物中,可以按照不同的年代大致分为号级茶、印级茶、七子饼三个时代。而从1993年到2008年间生产的普洱茶,便是我们对标号级普洱茶的定义。1993年统购统销制度全面取消,传统而悠久的普洱茶在解开计划经济束缚中燃起了复兴的希望。贾穿标号级时代的,是港台地区、东南亚各国等定制茶市场的崛起,民营茶企的不断出现,中茶标的“后时代”,各类普洱茶品牌商标的涌现……普洱茶的发展在混沌中走向澄明。客观来说,标号级时代的普洱茶茶品自然也有优有次,但更多时候,标号级普洱茶流淌着那个时代独一无二的荣光。
自2003年开始,国家、地方层面都在不断制定、完善普洱茶的标准,直到2008年,以“GB/T22111-2008普洱茶国家标准”的正式颁布实施为重要节点,普洱茶进入了全面复兴与发展的另一个阶段。如今,距离2008年这个重要时间点已经过去了14年,世界也站在了百年来新的十字路口,自上而下都沉浸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语境中,光怪陆离的生活与曾经的慢时光越来越相去甚远,虚拟世界、网络社交、直播经济……不仅是一个个代表着现代主义的词汇,背后的力量正前所未有变革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同时撞击着各行各业的生死与走向。
如今回忆那个时代,蓦然回首的感慨显得越发深沉。或许,在这样的宏观进程中,几年后再看普洱茶标号级时代,更能凸显出其在历史阶段的特殊意义和不可重复性。记得最近在勐海县城郊区一个宁静的午后,郎河茶厂(老郎河)的主理人邀请我们一起去看看各直播平台位于山腰的直播基地,花哨精美的包装,口若悬河的主播,现场压制的茶饼,迅速高效的物流……老茶人双手背在身后,她的背影在略显浮躁的年轻团队中显得格格不入,返程时她感慨∶“我觉得在定义的标号级那段时间,时光是慢的,那时接触的客商大多是僧侣、茶人、商人,一定的文化内涵让他们对茶有自己独到的理解,我们做茶的人自然追随着他们的脚步,好好做茶,细心品茶,踏实做生意。这些记忆永远值得反复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