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远征性来源于这样一个事实,长期以来,北纬39°及以北无法种植茶叶,这决定了许多区域只能从南方购买茶叶,这是茶马古道形成的根本原因。 世界茶叶的原产地在云南,尽管我们无法得知确切的茶叶早期扩散路线,但我们依旧可从史料中找到明确的记载,茶生活从巴蜀开始,接着陕西区域、云南区域,然后是河南,之后进入到江南。在丝绸之路、海瓷之路上都可以找到茶叶输送的轨迹。18世纪,西方植物猎人深入云南,中国茶叶被移植到印度大吉岭大规模种植,由此开始,随着大英帝国版图的扩展,茶树开始在世界范围内扩散。茶具有很强的渗透性,尤其对西部诸多少数民族而言更是如此。宋代,因为不开放茶叶贸易,少数民族与中原的交战次数非常之多;也因为开放茶叶,许多战事得以化解。西夏李元昊与宋仁宗庆历年间夏宋之战,正是一场茶叶之战。明代云南人杨一清在主政陕甘时说,“且金城以西,绵亘数千里,以马为科差,以茶为酬价,使之远夷臣民,不敢背叛。如不得茶,则病且死,以是羁縻之,实贤于数万甲兵,此制西番以控北夷之上策也。” 明代巡茶御史李时成说得更露骨:“俺答今求茶市,意不在茶,在得番人耳。夫洮西一带,抵嘉峪、金城,绵亘数千里,番族星罗。西寇之不敢长驱而南,以番为之蔽也。顾番人需茶最急,一日无茶则病且死,是番人之命悬于中国,俾世受约束,藩我西土。脱以茶市假之,俺答逐利,而专意于番。番求生,而制命于俺答,彼此合一,其遗患可胜道哉!”如开茶市,“将使番人仰给于虏,彼此势合,贻患匪细。”清代顾炎武也看到这点,“茶之为物,西戎、吐蕃古今皆仰之。以其腥肉之食,非茶不消;其青稞之热,非茶不解,故不能不赖于此。”
正是茶的远征以及渗透,让茶叶成为无形的“茶长城”,在传统王朝政权那里,茶成为巩固边疆之道;在更深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正是因为茶,让不同信仰,不同民族之间,慢慢形成了一个想象的共同体,这为此后中国的“大一统”奠定了文化基础。
唐时期,高僧大德大隐士大夫的推崇,也引发了吐蕃的尊佛喝茶运动,文化通过茶的渗透,在日常饮食中注入了中华民族的独特气质,进而形成了一种共性的东方式精神,并波及到了高丽民族与大和民族,在更大程度上形成了一种东方式的想象,这就是英国人最初惊呼的“东方仙草”。此后的英国,通过茶来规范礼仪;通过“茶园”而形成了哈贝马斯所谓的“公共空间”,为资产阶级革命创造了精神公共空间;甚至可以说,其后的“波士顿倾茶事件”,从某种程度上引发了美国的诞生。 茶叶的三大特性是最早的全球化,最早宣告了世界是平的这个道理。茶叶改变了世界的物质以及精神面貌,推动着人类文明进程。而这片小小的叶子,正是在漫长的时间里通过茶马古道来传输的。茶马古道至今在西部得以保存,更多的原因,是这里广泛存在着高山峡谷、大江大河,即无车马之便,又无舟楫之利之故。当我们用原生态的眼界来打量这块区域时,是希翼从中找到早期人类为了生存、生活、信念以及信仰而做的不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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