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喝了一款朋友从上海茶友那里“打劫”来的1996年易武正山生普。不得不承认,老茶的气场真的很强大,不仅口感醇和顺滑 ,还十分耐泡。从第六道开始,汤色渐入佳境。第十道后,经过浸泡的叶底逐渐饱满起来,汤色由金黄清澈转为微红晶透,一直持续到 第二十道后,茶汤依然内敛柔和,奇迹仍在继续。
细品慢啜,齿颊留芳。为之惊艳之余,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心也异常清朗澄澈。茶冷人散后,只见散落在盖碗里的叶底舒展开 来,褶皱如同人的掌纹一般清晰可见,让人倍感岁月鬼斧神功的神奇。
1996年,一捧毛茶晒青后被压制成饼,又从云南千里迢迢迁徙到上海,在茶仓中历尽寒来暑往,四季轮回。可喜的是,世事沧桑不定, 茶饼朴实的内质却始终未曾改变。现在,它为我们开启了一道记忆之门,而我们要做的,只是静静品味这穿越时光的滋味。
依稀记得,1996年的春天,江城有点冷。我陪外地朋友去武大看樱花。黄昏时分,春寒未尽,飞沙走石,珞珈山明明人潮攒动,却有一 股悲凉无处言说。 也许因为,不知不觉中,有些人、有些事,走远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天夜里,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和朋友们长途跋涉挺向太行山。正在谈笑风生时,我不慎坠下山崖。在缓慢的坠落过程中,身体轻轻荡漾,而那些躲在蚊帐里偷偷写下的诗歌,藏在课桌里被老师没收的武侠小说,那些多愁善感的青春时光 ,从眼前无声无息地一一掠过,却无法抓住。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啊!
本来无一物,何使惹尘埃。
虽然清楚一切境界无非是自心的造作罢了,可我辈凡夫总是说时容易,做时难。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少时看《射雕英雄传》,未解人事,不明白为什么瑛姑会为一段孽缘从黑发追逐到皓首,将一阕《四张机》唱得欲断人肠。如今回想,也许正是周伯通的躲闪,才越发滋长了她求之不得的渴望。爱情,只有充满未知的期待,才会让人只愿生死相许。
台湾诗人席慕容也曾写过一首诗,名为《一棵开花的树》。她在诗中写到: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这一段尘缘
千百年来,女子们美丽的心愿总在心底百转千回,孕育良久,然后深埋在树下,等待一个有缘人为她悄然开启,即使在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里也不例外。一棵树,不期然间承载了太多的情谊,等待着相遇时分的惊羡与欢喜。
一别二十年,樱花季的夜晚,樱花大道上依然处处霓彩华裳,花影斑驳。只是,生活的琐碎让女子从水变成了泥。还好,还有这盏茶带来的温暖。在漫长的涅槃中,它已褪尽青涩,变得从容平和,只为以最美的姿态与我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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