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给我的昔归真好喝。”
“肯定的呀,你怎么喝的?”
“保温杯,你看。”
保温杯无辜的待在桌子上,而我此时头顶似乎有一百只乌鸦飞过......
“昔归啊!”我特地加强了语气。
“啊,昔归啊,我知道,好喝。”
“昔归啊!”我再次加强了语气。
“是啊,真挺好喝的,下次我打算拿来打酥油茶。”
打酥油茶!如果有动画演示,我想当时我的血已经喷到屋顶上,红赤赤的染红一片了吧。
阿刚在工地上班,就是电视里常说的,没事就有村民因土地问题围堵项目部,或者又因多砍了两棵树,继续围堵项目部的地方。也许某一天,这里也会成为新闻里的那种工地。多数时候,我称呼他为,嗨,搬砖的
阿刚经常加班,每次午后吃完饭就上工地,来得及的时候必然会泡一杯昔归,放在保温杯里带上去,开始,我是不太接受他这么喝昔归的,因为昔归贵啊,是能喝出冰糖香的,慢慢品喉咙是有淡淡清凉感的,很舒服,你见过几个喝昔归的这样“野蛮粗暴”的,不都是很认真很虔诚的用盖碗,公道杯,细细泡了再分汤入杯,苍天,他这样泡茶,我内心是一百个纠结的。但是,我经常见到他捏起几簇,就放进保温杯,然后就上工地了。而我,总不能要求他在背着沉重的仪器上山测量的时候,再背一个瓷的盖碗吧。
“昔归啊,真的挺香的,不信你闻。”
他不明白我的纠结,打开杯盖,放在我的鼻下,一股茶香扑鼻而来,比盖碗里泡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它好像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娇贵,也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不能适应这满是沙尘的环境,悠悠茶香,随着杯中的热气一阵一阵往上吹,抿一口,茶汤暖暖的,茶香更甚的托着我的脸,有点像熏脸的SPA。一时间,竟然让我就忘记了我身在闷热、满是落灰的工地。
“我下次真的要拿回去打酥油茶的。”他坚定认真的说着。
本来想说,拿昔归打酥油茶好贵呀,可转念放弃。卢仝《七碗茶诗》里说,七碗吃不得也,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蓬莱山,在何处?此时的昔归,虽然没有待在名贵的瓷器盖碗里,只是很普通的甚至简陋的保温杯,但是刚才闻到它的那会儿,我不是已经解忧与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