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绵延,对帝王来说是王朝更迭,但对百姓来说,就是生死杀伐、流离颠簸。虽说是一朝休养生息即会茶酒成趣,终究也是没有“吃了吗”重要。所以,无酒不成席,酒桌不离肉,至于开宴之后,自会有盘碟跟紧,七荤八素,这样才显得主人诚心挚意。
周作人在1924年的《喝茶》中写道:“我的所谓喝茶,却是在喝清茶……意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了。”对茶食,周作人也很有自己的见解:中国喝茶时多吃瓜子,我觉得不很适宜,喝茶时所吃的东西应当是轻淡的“茶食”。中国的茶食却变了“满汉饽饽”,其性质与“阿阿兜”相差无几;不是喝茶时所吃的东西了……
现在生活富裕,一说喝茶,主人必会七盘八碗地准备“茶饭”,叉烧肠粉生前包,豆腐干丝加凤爪,心诚自不必怀疑,但总觉得早已失离了喝茶的本意。
而作家林清玄在《从食物看人的性格》写他“边喝水仙茶,抓着饼吃,如果遇到下雨的日子,就更觉得那抓饼有难言的滋味,仿佛是雨中青翠生出的嫩芽一样”。一顿俗世饭味被林作家写得这么清雅,但我觉得他写的不是茶点,而是
去吃饼充饥时喝了茶而已。
父母向来不喜甜食,我受遗传,一直长到四十,不沾糕点。那年中秋有朋友送来一盒精美月饼,放了又放,弃之终觉可惜。午后阳台喝茶,拿来月饼掰食吞咽,班章普洱送服,竟觉得味道甜美,与茶汤回甘相融,味道相得益彰。暖暖的阳台上,望着五仁馅中精细的青红丝,后悔前几十年少享了多少口福。
如今的茶点花样百出,西式中式,欧美日韩,味道虽然各具特色,但要佐茶,自然是精致美素为主,无论是榴莲酥、华夫饼还是提拉米苏,荤腥自然是要摈弃的,样不可多,量也不可过大。终归是无需压了清茶之味,污了口舌夺了脏腹。瓜子干果也非不可,不必过于甘咸就好,水果亦可一二,不失吃相都行。
茶点如此,茶亦如此,生活更是如此——无关城市、乡间,不在充饥、果腹,篱墙之中,一窗之下,劳作之后奖赏一下自己的闲适和懒散,大漠孤烟还是小桥流水,都自在喝茶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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