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真长。我总是在这样的夜里怅惘。
月光像一把寒光闪闪的箭,冰凉地射过来,没人知道地下温室的生命孕育着动听的歌谣,裹在棉衣里的女孩儿像一封裹着厚厚信皮的情书,没人注意田园的篱笆上有温柔的高远。
无端地想念,一些人,一些事,一段生命。幽幽的想念,不为人知,或爱或恨或浓或淡或长或短。爱让一些人更爱,爱也让一些人更恨。往事的花开在柔韧的心底,那些痛苦或喜悦的果子,就像被记住的风景,女孩儿们身披彩衣、驾五彩祥云的梦次第上演。
一口在村落中被弃置的古井,一只油漆斑驳搁浅在波涛之外的渔船,一堵断落了脊梁的墙。岁月把日子砍伐成一株轰隆倒塌的大树,仍有顽强的种子,去繁衍成理想的苗圃部落,于光明与黑暗间,赤裸裸地立于风雨对面。
雨什么时候下?风什么时候起?幸福要不要等?鸟的出路是天空,船的出口在海上,为生活织下一个厚厚的茧,然后熟读老蚌衔珠、蛹化为蝶、万涓成河的故事。日子如潮水,漫过又退去,岁月滑翔就像鸟儿展翅。年轻时不懂得珍惜,幡然顿悟的人却又无力挥霍。
机会如同玩一副扑克牌,有时候你坐庄,想提高筹码,有时候你打擂,想赢怕输。婚姻像是儿童手里的拼图游戏,你自以为完美,结果拼来拼去却总是少那么一块原图。至于朋友,就好像你搭乘电梯时,许多人上上下下,却少有人陪你到达你想去的那一层。
撷绿叶以为茶,扫落花以为枕。禅语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株妙法莲花徐徐开启。诗语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不悔错过的阳光,不惧即到的风霜,怒放而灼灼其华,凋落如春泥护花。
幸福就是,在尚未意识到失去的时候提醒自己,最长久的浪漫是慎读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