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歌声,唱彻盛夏深处,浅绿与深绿,都是一阕词,被安放在季节的门扉,走多远,离多久,都会准时回来,随风泛滥,长成一片海。
在这样的时间里,我的青春已消失,有些疼痛,有些绝望。于是,我落入尘埃,又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开得心惊,开得泪落,用暮年的青春,仅有的爱情,再配以最后的养料,美丽着自己岁月深处的人生。最后,在如水般流过的年华里,慢慢老去。
某一天,回头看来时路,暮色倏忽间就弥漫周遭,路上没有花朵,但我们仍能隐隐看到自己花开时的模样,暮风轻拂,不紧不慢。而某截墙缝里探出的花朵开得红艳,年年岁岁,不曾老去。于是,我们就会很自然地凝止在某处,不敢向前挪动,担心脚步轻移间,自己就会不知不觉间走进时间深处,走进久远的岁月,走进久远岁月中或晴或雨的日子,以及所有的白天和黑夜,以致走得不知去向。
断送一段年华,只消几个黄昏,走过一生,铅华洗净。我知道,我们,抵不过时间,我,终会老去。
谁曾说过:要老,我就老成一壶茶。
我想,老了,还是一壶茶的女人才是最美的,沉静内敛、温暖厚重。象盛夏绿荫繁茂的森林,汁液浸透每一片树叶,谦和冷静,更象一本古朴的线装书,思想贯穿每一个字迹,深沉厚重。
尘世万千女人,虽是一个个用轻灵与妩媚、阴柔与婉约写就的名字,虽是一个个以万千柔肠、百缕情丝织就的生灵,但同样清丽绰约有别,色彩风格迥异。象一个又一个永远无法参破的精灵。
想想自己的人生,转瞬间已走过可以用年龄藐视一切的阶段,盛年的风景内敛开放,一下子真实起来。片片落红已装点成背景,旋律和句子都布满尘世的味道,明亮的日子下,是暖暖的时间。而我,就在这温暖的日子里日臻完美,百脉俱开,轻绾长发,穿淡紫衣,素手调羹,走过似水流年。将女人的风情与烟火气息完美结合,把风月和矜持贤淑优雅调理,在日渐远去的青春尽头,才淋漓尽致展现美丽,迎来生命中最佳的脱茧时间。
低头绕过人群,那些曾经温暖过我的目光,仍会在岁月里转头张望,带着隔世的热泪和淡淡的感伤,落在我心里,但我却兀自走开,体味日子的况味和无缘得知的东西,以致不知不觉间竟依稀有了人淡如菊的气度、有了襟度如海的雅量,自己,也因为有感,所以恒定,慢慢变成了一壶茶。
偶尔,自己也会在夜里细数伤口,用无动于衷的表情和方式表达自己的痛苦,虽然心还是会痛,但时间过后,伤口会愈合,我依旧会在黎明时分醒来,埋藏一截深痛的记忆,然后孤独而卓然地泅渡生命,找到曾经隐忍和吞咽的种种深义。
当一季季的春风吹皱了容颜,当一场场风霜剥去了柔嫩的肌肤,我知道,我的老态在岁月深处等着我,自己也因此变得温婉平静,如一壶香气袅袅的茶,青衫为坐琵琶渐起,在众人交织的目光下,用最好的姿势缓缓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