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树叶,落入水中,改变了水的味道,从此有了茶。茶,经过了水与火,生与死的历练,与我们相遇。”在纪录片《茶·一片树叶的故事》里,茶和水的关系,如此简单又如此复杂。水赋予了一片茶叶生命的温度,水拓展了一片茶叶生命的宽度,水延续了一片茶叶生命的长度,最终水又如圣手复活了一片茶叶质朴的生命。水也因为茶,而知趣和平,而思雅智远。
明代许次纾在《茶疏》中说: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与论茶也。论茶,离不开水,水是茶生命的另一半,茶和水的关系,天然的联合在一起。与许次纾同时代的张源在其《茶录》中也说道:“茶者水之神,水者茶之体。非真水莫显其神,非精茶曷窥其体。”我觉得,水是茶的翅膀,水让一片茶叶获得飞翔;茶是水的灵魂,茶让一滴水内心盈满。
煮水品茶,品茶论水。在茶和水的遇见里,仿若天地清音和白纱曼舞皆备于我。轻呷一口,茶之风韵如尖上的芭蕾,美妙优雅,让人沉醉迷恋。在这样一杯茶的世界里,我们安静下来,做自己内心的王者,不与世争高低输赢,唯与草木山川推心置腹。
在茶的一生里,茶和水都相生相伴。唐代陆羽在《茶经》中有云:“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此为煮茶之道。通常所说的“水为茶之母”,讲的同样是好水配好茶的沏茶之理。事实上,在沏茶之外,水也始终默默眷顾着这南方嘉木。水参与了一片茶叶的一生,水哺育了茶,水塑造了茶,水圆满了茶。
刚接触茶时,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高山云雾出好茶”。我不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是什么,只感觉高山云雾,仿若世外,定然是壮阔美丽的地方,露出云雾的半个山头,就是漂泊海面的小岛,风甚至不会吹来遥远地方的消息。而好茶的概念是什么,我如在雾中,但也学着卖弄玄机。后来明白,高山云雾就是一双神奇的手,调节着大自然中对茶最有利的因素,让每一片茶叶都汲取天地之正气,以养钟灵毓秀之德。
在茶树原产地中心的云南,云雾飘过山巅,与一棵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茶树缠绵。茶树喜温喜湿的习性,决定了这一株灵性之物,择好水与为邻的翩然之状。云南高山流水,云雾氤氲,每一颗水珠在太阳的照射下,都散发出绮丽柔和的光彩,那叶尖欲堕未堕的水珠,像上帝之眼,包蕴天地万物。“茶香高山云雾质”,每一片茶叶,就这样在云雾的柔情呵护下,恣意地吐露嫩绿新芽,吐露山野芬芳。
北宋词人秦观《茶》诗里有云:茶实嘉木英,其香乃天育。芳不愧杜蘅,清堪掩椒菊。意思是说,茶是众多嘉木里的精英,它的香气是天地的化育,芳香不比杜蘅差,清雅也不会输给花椒和菊花。在文人骚客眼里,茶乃天地之灵物,聚万华于身。是的,即使是穿过云雾的每一声鸟鸣,都是一种美妙的音乐,都是一种生命的啼响,它让茶叶内心清明,让茶叶保持了大自然最本真的美。
慢斟细品时,想象我们为山林间的一片羽毛,在我们轻浮的一生里,若始终知道我们还走在自己的路上,我们还做着真实的自己,是件多幸运的事。
而在走向我们之前,一饼普洱熟茶必然要经历一个“死”过程,即渥堆发酵。在普洱茶熟茶制作工艺里,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如凤凰涅槃最终重获新生。在生与死之间,水始终默默陪伴着茶叶,并给予茶叶温柔的力量。在水的参与下,每一片茶叶都历经磨难,最终由青涩走向成熟,变得深沉睿智。
在勐海茶厂,我们见到发酵普洱茶的一源井,《一源井记》上说:“好茶得此水则有灵。可饮、可养、可品、可艺、可入道。”在与水的深度结合下,普洱茶不再单只一种饮品,更是一件艺术品,每一泡普洱都是一种人生况味。普洱茶的一生,也就是我们的一生吧,青涩至成熟,终归平淡。
在经过水与火,生与死的历练后,一片树叶才成其为茶。而最终在与水的相遇里,茶才完成了一生一次绝美的飞翔。至于我们,在与茶的遇见里,腾空的内心才是一种莫大的满足。待到清风明月常驻其中,我们向自己交待完整。
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经典,国人对茶情有独钟,品茶也品出了茶文化:同时一杯茶,文人看风月,哲人看人生,市井看流言,恋人看情,痴人看怨,佛家看空。可看来看去,竟把茶看成了女人。
“女人是水做的”,好茶离不开好水,茶水离不开壶,而色拙古朴的紫砂壶好比一有品位的男子,宠着壶中的茶水,相伴悠悠。壶承载了水,水决定了茶叶旋转的方向、交缠的方式和沉浮的节奏。好女人就是佳茗,让人身心舒泰,爱不释手。
将茶喻如女人,历来认为这是苏东坡的“从来佳茗似佳人”之句。其实从唐代开始,茶便作为少女的美称了。据济翁《资暇集》记载,公主、郡主,当时就被称为“阿茶子”。到了元代,茶喻作女子已经是普遍认可的事了。
所以喝茶历来是男人的事,一部洋洋万言的《茶经》自然出自男人之手,女人无喝茶的记录。不同的区域和地理环境产出不同的茶,那里的女人也有不同的气质和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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