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茶文化源远流长,是最古老的文化之一。唐代刘贞亮把饮茶的益处表述为“十德”:以茶散郁气,以茶驱睡气,以茶养生气,以茶除病气,以茶利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尝滋味,以茶养身体,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南昌自古就是产茶区,南昌人爱喝茶,并且还有自己的品茶技艺,将茶与生活融合到了一起。阳光晴好的河畔,树荫清凉的公园,闲坐喝茶的南昌人随处可见。古色古香的茶馆中,盏茶在手,品味人生至理,浮浮沉沉的况味芬芳。这样的风景好像巴黎街头的露天咖啡一样,已经成了南昌休闲文化的标志之一。
茶叶:南昌白露为唐代朝廷贡品
南昌的茶文化源远流长,在中国茶文化史中,具有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据《赣文化通志》记载,2000多年前的汉代,茶叶由湖南东部和湖北蕲州进入江西。那时,制茶技术比较简单,一般是直接将采回的茶叶洗净晒干,同时加水煮沸,饮用其羹。
据南昌市民俗博物馆馆长梅联华介绍,至唐代,制茶技术有了很大的革新,发明了把茶叶蒸熟后捣碎制成团块茶,晒干或烘干的蒸青团茶制造枝术。这可以明显地降低茶叶的苦涩味。江西作为我国唐代的重要茶区,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制茶技术,制作出了许多名茶。据《唐国史补》记载,洪州(今南昌)西山的“白露”是唐代15种名茶之一。洪州白露,又称西山白露、西山茶,产区在南昌市郊的西山山麓。洪州白露汤色明亮、温香如兰、口感纯正、回味无穷。《新唐书·地理志》记载:“洪州白露”曾为朝廷贡茶。在《茶谱》中也记载道:“洪州西山白露鹤岭茶,号绝品。”西山茶的盛名,一直持续到南宋年间。据史料记载,南宋绍兴末年,全国各州年产茶量超过100万斤的地区有七处,南昌就是其中之一,产茶量达281万斤。而南昌之茶,主要指“洪州白露”。
除了产茶量突出之外,西山茶的制作技术也颇为先进,在《宗史·食杂志》中记载,当时的南昌“白茅渐盛,近岁制作尤精……其品远出日注之上,逐为草茶第一”。
宋元两代是我国茶业大发展时期,更是江西茶业技术大发展时期。彼时,江西的名茶达20余种,其中,南昌的“白芽”等尤为著名。明清时期,江西制茶技术达到一个新阶段,明代改蒸为炒,饮茶之风由煮饮改为沸水冲泡,清代江西绿茶形成独特制作风格,红茶驰名中外。
茶饮:蒸青叶茶烹饮法尝“茶之真味”
梅联华介绍,早在唐宋时期,喝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茶圣”陆羽所著的《茶经》记载,唐代喝茶以“煎茶”法为主,经过炙、碾、罗三道程序,将饼茶加工成细末状的茶末后,再进行煎煮。宋代盛行的“斗茶”,也需要经过碾、罗、煎等一系列程序才能饮用。这种繁琐的饮茶方式直到明代才有所改变,而开创新饮茶方式的人,正是分封南昌的“宁王”朱权。
朱权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天性聪慧,体魄魁梧,史书上有“神姿秀朗”之说。“靖难之役”时,朱棣挟持朱权共同谋反,要求朱权出兵相助。朱棣即位后,却将之前“平分天下”的许诺抛之脑后,将朱权分封到江西南昌,并夺其兵权。朱权到了南昌后,终日闭门不出,过上了隐居生活。“皇兄称帝,皇弟喝茶”,是时人对朱棣、朱权两兄弟的调侃。分封到全国重要茶叶产区江西,没有了政务琐事的打扰,朱权在茶道上做出了一番成就。
明代之前流行的是团茶,人们将散茶制成茶饼,然后在上面印龙凤花纹,并加入各种香料。明太祖朱元璋体察民情,为减轻茶农负担,“罢造龙团,惟采茶芽”推行“废团改散”。由此,各地进贡的茶叶也从团茶的形式改为散茶的形式。朱权也反对团茶,他认为团茶中掺杂了太多香料及彩色染料,掩盖了茶的原味。于是,朱权独创了蒸青叶茶烹饮法,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品尝到“茶之真味”。朱权创制的这种蒸青叶茶在形式上和如今的炒青叶茶很相近,可以说直接促成了炒青工艺。
《中国茶饮》提到:朱权最早提倡饮茶从简,并且在实际操作上改革了传统的茶具和茶艺。朱权的这套品饮方式,后经明代茶学家顾元庆等人的屡次改进,形成了一套简便新颖的烹饮方式,对后世影响深远,其中最为深刻的影响便是茶的饮法逐渐变成直接用沸水冲泡。
茶道:茶谱文化广泛传播
晚年的朱权一直在南昌生活,这一时期的他将茶道视作一种表达志向与修身养性的方式。后世著名的《茶谱》,成书于正统五年(1440年)前后,全书约2000字,下分十六则,为朱权的饮茶经验和体会。全书分为《品茶》《收茶》《点茶》《熏香茶法》《茶炉》《茶灶》《茶磨》《茶罗》《茶架》《茶匙》《茶筅》《茶瓯》《茶瓶》《煎汤法》和《品水》共16个部分,每个环节都写得十分清晰明了。
通读《茶谱》可知,朱权不仅深谙宋代点茶古法,还对饮茶新法有其独到见解。朱权在《茶谱》序言中有云:“予尝举白眼而望青天,汲清泉而烹活火,自谓与天语以扩心志之大,符水火以副内炼之功,得非游心于茶灶,又将有裨于修养之道矣,其惟清哉。”又云:“茶之为物,可以助诗兴而云山顿色,可以伏睡魔而天地忘形,可倍清谈而万象惊寒。茶之功大矣。”
在自序中,朱权特别强调品饮应与茶性的浓淡、清和相投合,追求的是一种栖神物外、遗世独立的境界。在正文中,他首先指出茶有“助诗兴”、“伏睡魔”、“倍清淡”、“中利大肠,去积热化痰下气”、“解酒消食,除烦去腻”的功用。朱权认为纷芸众多的茶书之中,唯有陆羽和蔡襄得茶之真谛。朱权认为饮茶的最高境界是“会泉石之间,或处于松竹之下,或对皓月清风,或坐明窗静牖,乃与客清淡款语,探虚立而参造化,清心神而出神表。”
生活在帝王之家的朱权,出于对茶事的探讨,并不局限于贵重材料的选用,而是着眼于材质是否有益于茶事,并从饮茶的现实情况出发,提出要简化繁琐的环节,这也体现出他对于茶道的新见解。同时,朱权还较为完整地构想了一套开始清谈前的行茶仪式:先让一侍童摆设香案,安置茶炉,再有一侍童取出茶具,汲清泉,碾茶末,烹沸汤,候汤如蟹眼时注于大茶瓯中,再候茶味泡出时分注于小茶瓯中。这时主人起身,举瓯奉客道:“为君以泻清臆。”客人起身接过主人的敬茶,也举瓯说:“非此不足以破孤闷。”然后各自坐下,饮完一瓯,侍童接瓯退下。主客之间话久情长,礼陈再三,琴棋相娱。这一焚香弹琴、烹茶待客的礼仪,是对明代追求品饮境界的文人茶的生动写照。《茶书全集》作者喻政也是南昌人,在书中他曾云:“不甚嗜茶,而淡远清真,雅合茶理。”
梅联华介绍,朱权的茶道精神不仅在国内有着重要影响,还漂洋过海到了日本,在海外大放异彩,《茶谱》一书被视为明初中国茶道的主流,不少研究者认为,日本茶道之源就是朱权茶道,尤其是朱权在《茶谱》中提到的那套待客的行茶仪式,对日本茶道有直接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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