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烟雨。
饮不尽我对祖母的悠悠思念
碧螺飞翠太湖美,新雨吟香云水闲
“手提着篮儿将茶采,片片采来片片香……”祖母虽是个村妇,不懂音律,却不想能将采茶的民谣唱得如此宛转,像一只黄莺在枝头歌吟。
她身着藏青衣服,头扎一块蓝印花布,看上去是那么的淳朴自然。而我,像一只蜜蜂尾随着她。看她兰花指轻翘,倾着上身,像一羽轻盈的蝴蝶在翠绿的茶园里翩跹起舞。
春雨过后,茶叶疯长
狭长的叶片根部掖着一小枚翡翠般碧绿的幼芽,那就是新茶了。祖母的眼特别尖,只要长度略满一个小指甲就微微低头,轻轻一摘,拳头一握,待掌心里茶叶鼓鼓囊囊,便可放进那只粉红色的布袋里了。
听她说,这只布袋还是用我儿时的小衣缝制而成的呢。我却不以为然,笑她的傻。不就是一只茶袋么,买个不就成了。
祖母,站在茶圃里继续采摘着新茶,一刻也不愿停歇,说是:“采茶,要趁早。好卖个高价,供娃念书。”我不懂,闹着祖母要陪我玩。扯她的衣角,抓她的头巾,在空中甩着玩。
有一次,祖母突然停下来,招手示意我过去。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从叶子间掐一粒芽尖,放进自己的嘴里,抿一抿,嚼一嚼,眉头渐渐皱成一个“川”字,又渐渐舒展开来,绽放成一朵菊花。我觉得好奇,也伸手摘一枚,吐出舌头,轻轻放在舌中央,一卷,嘴里顿觉苦涩,鼻子陡然一酸,骂祖母坏。
祖母,弯下身子,用衣角轻轻擦拭我的泪水。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娃啊,生活就像这枚新芽,在没炒熟前,是有点苦味的。你再仔细地回味下,这苦中是不是还带点甘甜呢?”我默默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没想到,这一句箴言竟成了祖母最后留给我的珍贵遗言。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又是一年清明至。我沏了一壶今年刚出锅的碧螺春,因为您最爱碧螺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