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如品茶。而在识茶性的同时,自然地将不同的茶,与各种性格分明的人联想到一起。
那文武双全的男子,不仅温和谦逊,彬彬有礼,待人处事细心谨慎,并能周张大局,运筹帷幄,像极了武夷岩茶中的“大红袍”,具有王者风范。温和醇厚自不必说,底蕴浑厚且柔绵有度,故哪怕是脾胃虚弱者,也可放心品饮。而如此茶之男子,在外为君子、为大丈夫,于小家内则忠孝两全,慈爱与威严并存。如戏里的乾隆爷,该是如“大红袍”般的人。
而“铁罗汉”,多年前我把它喻为“文豪雅士”。它却有如大文豪苏东坡之秉性。有人对我说过,铁罗汉是较为正气的茶。
而它也是武夷岩茶众多名枞里边,较有代表性的一种茶。虽外形粗犷,但茶香醇厚,茶气足,却不失温和;品它时,常会不自觉地想起苏学士那句“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若无坦荡胸襟、不管遇何境地,皆能随遇而安、苦中找乐之人,是如何也生不出如此气概的。而那“但不论出处穷达,始终有四不变:辅君治国、经世致用的抱负不变,怜恤生灵、为民造福的思想不变,襟怀坦荡、独立不阿的品节不变,乐观豁达、幽默风趣的心情不变。正是这“四不变”,使苏子的人格熠熠生辉。如此,便像极了有正气之茶之称的“铁罗汉”。
但苏子也偶有小怪癖。亦如转换未够完好时的“铁罗汉”,那骨子里的厚重,令它多少或有涩感。而品饮之后的舒坦与畅快,也让人足于欣然接纳它那唯小不足,毕竟世间本难寻完美之物。
有些男人,则如老枞水仙;去年私品家的枫树窠“老枞水仙”,我将其喻为“那些带点匪气的男子”。因其如退隐江湖多年的匪者豪客,初见时未察其曾有的江湖习气。但随着交流加深,便可窥其侠骨雄心,已在不觉间渐露。
所以,此茶有勾魂之力,定力不足者不可多品饮,当心茶醉。其虽已存放多时,辛锐之香稍为柔顺爽滑,但潜伏的茶气依然强劲深沉。三泡之后,隐隐可鉴那有如匪气男子品性的老枞水仙之特色:茶汤里,藏不住的辛锐凛冽之味。
而其他山头和树龄不够久远的“老枞水仙”,则如那些优秀的、或是资历较浅的各色男子:他们或不温不火,性格各异;或中庸规矩,知书达理;或烟酒可沾,小赌也染。红尘俗世中人,若无些许习气,何来烟火气息?视其功力与收放程度而定。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其中也不乏优秀人士或普通百姓、或顽劣之人。
因此,不管“老枞水仙”或普通“水仙”,该是如世间男子众生相较为相衬的茶类。
我钟爱的“金钢佛手”(简称“金佛茶”),因它的由来、茶香、以及后来多人证实的陈年金佛茶保健功效,故一直对它怀有介乎神化般的尊崇。觉得它该如【花千骨】里的白子画:潜心修佛几百年,最终也逃不掉凡心。正如这茶,如若客观地说,它也只是茶。
那是怎样的一种茶:醇厚刚正,却有令人难于言说和敬畏的香与茶气,深幽且让人安稳地信服。一旦迷恋之后,或欲罢不能。
而“不见天”茶,则如“冷面隐侠”。因其生长环境独特,光照极少,故茶性较为阴柔,却不失悠长劲道,叶底也相对柔韧。香气却比其他品种更为清淡,且武夷酸格外明显。会让人想起那首【寻隐者不遇】中的隐者,有着“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和难得见阳光的“不见天”茶,是极为相衬的吧。
想起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却著称传世之史记的司马迁,亦如那被司马迁记入史册,曾一度默默无闻甘守城门、苦等一生,终有机会“窃符救赵”,改变国家历史、实现自己毕生追求的战国时期魏国隐者候赢。
长久的隐忍,终获专属的甘香滋味。这或是对“不见天”茶的最好注解,亦如那些曾一世苦忍的隐者。
它当如一统中原的秦王政,而“武夷肉桂”的清肠排毒功效,则暗合秦皇的某些治国手法,功过自在人心。就如清肠排毒的茶,同样是因时而异、因人而异的。
而那些轻火炭焙制成的一般山场肉桂茶,则如古龙笔下虚构的万人迷楚留香或李寻欢:香气奇高清雅,甘度高扬茶劲足,叶底纤巧柔韧,倒也耐冲泡,茶中滋味和茶性,或会令人会想起那百发百中的“小李飞刀”。换作现实生活中人,则如某些世人熟知的爱国志士。
世间须眉皆如茶,各有其特。如若遇见,该不可随意辜负。当且品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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