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韦伯的著名演讲《以学术为业》中有以下这段话:从原则上说,再也没有什么神秘莫测、无法计算的力量在起作用,人们可以通过计算掌握一切。而这就意味着为世界除魅。人们不必再像相信这种神秘力量存在的野蛮人那样,为了控制或祈求神灵而求助于魔法。技术和计算在发挥着这样的功效,而这比任何其他事情更明确地意味着理智化。
当我们能够用计算来理解世界的时候,能够不再依托宗教方法来理解认识世界,而是能够通过比较科学地理解事物,这就是给世界一个祛魅的过程。
普洱茶好像成了中国茶叶界的新宗教了,在资本和市场的裹挟之下,本来有机会好好在山中看云卷云舒,却被大家硬拉到台面上来,被神话,看着自己心爱的普洱茶坐上了中国茶叶的神殿,感觉不知悲喜。好像在一大部分的从业者中,觉得普洱茶是神丹妙药,是万能的叶子,堪比伊甸园中的果子。
古有屈子《天问》?问天问地问众生,今有不才之我辈,问问普洱这片叶子?能不能少点玄学,多点科学。
动不动就上千年?你的古茶树是要成精?
建国之后的电影电视作品中的动物是不能成妖、成精的,可是在古茶树界里每个地方都有成精的古茶树,没有几棵上千年的你都不好意思说是在云南,不好意思在世界茶叶的原生地。
曾经听过一个段子:一群茶叶专家在四川某山上,鉴定了某棵古茶树树龄在1700年左右,就去找当地的老奶奶来验证,老奶奶说:那棵树就是我种的。我想类似的故事要在云南实现起来,更是容易。
以云南的独特的立体气候、充沛的光热条件、肥沃的红壤、砖红壤去让茶树,放任去长的话,30年左右就可以长到合抱之木。云南省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做过一个实验:1985年播种在云南省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资源圃的茶籽,2016年已经长成树高8.3米,干围1.35米的大茶树。
古茶树的年龄是一个谜,因为需要讲故事,所以在树龄上放了很大的卫星。五百年前这里是皇家贡茶园,那我这里的树都是500年起跳的古树茶,少一年都不行。500年在地理学的纪年里不算特别长的时间,但在植物的生命年龄来讲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而且树都有荣枯交替,不意味着500年的茶园里全是500岁的茶树。茶树所在的山茶科,山茶属,茶组植物来讲,普遍寿命周期都是在100年左右。过500年的应该很少了,更到不了1000年以上。所以有古茶树的专家呼吁,古茶树的树龄在不确定的情况之下,不能理所当然地报一个数字,给别人误导。
富莲老师在《中国古茶树》一书中写到:茶树树龄的测定目前还没有科学准确的测算方法,通常是根据记载、传说或者是推测,比较准确的测定的方法是点年数测定法,活体茶树用生物锥在树干上钻洞,取出半径长的圆柱体木条,染色之后点年轮数。
假设以此观点做为判断古茶树的树龄问题的依据,那千年古茶树基本都是在依托记载、传说或者推测。这些都不是准确无误的依据 ,记载可以伪造,传说可以现编,推测可以信口雌黄,而物理方法的测定对茶树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一般也不会采用,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操作性。
为什么要动不动就说树龄?
在判断完古茶树树龄不靠谱之后,我还是在想,为什么大家还是那么积极去宣传古树茶树龄?
当地政府部门的行政思路。古茶树树龄问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当地的名气,能带来旅游资源、茶产业招商等一系列的商业化的运作。在茶山修建了很多的茶主题的庄园,以茶为媒,开展起了旅游业。但是谁愿意跑那么远去看20年、30年的茶树?可能有知道香竹箐这个地名的人,但是知道香竹箐古茶树的人应该更多。
茶叶企业和从业者。古树茶树龄的具体化,其实是营销策略的转移,其实都在渲染一种消费环境,这是稀缺资源,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到的,无非是想把自身的利益最大化,把部分茶品奢侈化。不管你听了别人多少故事,被感动得痛哭流涕,还是要留心给你讲故事的人,他说不定都一直在盯着你的口袋里的钱。
消费者。大多数消费者没有基本的辨别能力,或者说他就抱着一个消费的问题,何必那么累那么纠结的心态, 人家给我卖什么,我去喝什么就好了。喝古树茶,或者说热衷于古树茶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在进行炫耀性的消费,和买LV、GUCCI没有多少区别,只是前者的消费辨别有很大的认知阻碍,辨别难度更大一些。还有部分不承担消费成本的消耗者,对古树茶的追捧更有热情。
作为喝茶多年的茶相关的从业者,个人对追古树茶,或者纠结于树龄的消费行为都是嗤之以鼻的,因为从价格和价值的角度来看两者偏差太大,而且市面上的好多营销思路,都是以树龄为茶叶品质的好坏的标准,但这不见得是正确的。多数品饮感受来看,在某些方面确实古树茶有一定优势,但是那些不完全是树龄带来的,而是跟生长环境有关,跟它的生长形态有关。
不迷信树龄,不疯狂追求和炒作古茶树树龄,普洱茶或许会更理智一些。把普洱茶树龄的皇帝的新衣揭穿,亦是给普洱茶从圣入凡的祛魅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