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文的日子,渐渐认识了诸多朋友,每逢闲时,便会与几位交心的文友,共同饮茶谈文。人生的乐趣,就在一吸一呼间,在明媚的眼波回望里,荡漾着涟漪。
在清子的书室喝茶,她必先焚香以添室内悠远境味。被淡淡的香晕染,心便如同在感知花海,一点点去寻味香里的花名,仿佛在寻找失散了很久的旧识。沸腾的壶水浇注在紫砂壶上,蒸腾的水雾,幻化出仙境般,茶香开始缕缕荡开,深深吸口气,慢慢释放,山间青色,田园况味都入眼入心来。苏轼写“雪沫乳花浮午盛,蓼茸落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闻着清淡的甜香,哪里是清欢,分明是醇厚的人间乐事。
一室,一壶,三五好友,静静看着清子烫杯温壶,洗茶冲泡。当一道道程序在那轻巧的纤手间走完,人手一杯香茗时,我们早已入定在宁静之中,心绪,似乎远离了红尘,我们是结伴在山野间的女子,看世间淡然之色,享人间清净之宁。
大唐刘贞亮说“茶可雅志”、“茶可修身”。一边品茗,一边探讨着人生志趣,漫谈书里哲理,共论读书感悟,我们这些操持厨房烟火的女子,瞬间有些入仙了。茶有茶性,而只有懂得它性情之人,才能坐在一起,才能共悟其中之道。不然,如果你在闻香浅啜时,有人抛来粗话,所有的境界便都跌碎了,一段时间里,会很难拼补。所以,这流淌着自然之气,凝结着天地精华的茶,只有真正懂它之人,才能体味其中趣意。一位喜欢茶的人,必然是淡然和谐,温雅知礼的,正所谓茶品与人品相合。
唐·杨华说“累日不食犹得,不得一日无茶”。在劳累奔波的日子,可以不吃饭,但不可一日无茶。茶早已入了生活的主道,是解乏解渴的最优饮料。 乾隆皇帝曾说过,“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茶”。喝茶,是上至国君,下至平民百姓,每日都要必备的生活佳饮。
喝茶,是雅趣。唐吕温在《三月三茶宴序》中,“乃拨花砌,憩庭荫。清风逐人,月色留兴。卧指青霭,坐攀花枝。闲莺近席而不飞,红蕊拂衣而不散。乃命酌香沫,浮素杯,殷凝虎珀之色。不令人醉,唯觉清思。虽玉露仙浆,无复加也。”这里,特别注重饮茶的幽雅环境、品茗的清香韵味,他在这里表现的更多是文人的清雅情怀。
喝茶,也可以大俗。平民百姓的饮茶,就要简单很多。小时候见父母劳作归来,必要大瓷缸子,沏一杯浓艳的茉莉香茶,坐下喝几杯,常常舒一口气,一天的辛苦,便都呼出了,然后开始精神百倍的做家务。饭后,必然会重新换茶,这时候,就会很悠闲地坐下来,一杯杯慢慢喝。在茶的馨香里,明日的农活便安排好了,家事也在饮茶里,一件件拿出来讨论决定。茶香,温情,日子就在大瓷缸子氤氲着的茶雾里,甜甜淌过。每每看到父母在那里说着生活的打算,我就感觉特别幸福,一股暖暖的家的幸福,把我裹得心地特别安然。而谈论完家事,做教师的父亲,便会一边喝茶,一边督促我背唐诗。父亲说:“读书明理,读诗怡情”,我对古诗词的爱好,就是那时养成的。
林清玄说,“生命沉苦时要加一点清凉的菊花,激越时要加一点内蕴的普洱;在苦中犹有向上的飞扬的心,在乐里不失去敏锐深刻的态度。这样,生命的茶才能越陈越醇、越泡越香。”茶不见得要多昂贵,只要有那一份淡然的心情,便能喝出茶中真谛。
三毛说饮茶:“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爱情,第三道淡如微风。”饮茶就是在用心悟道,悟出生活里清淡素朴,安宁,便是上等的烟火日子。
而今,与忙碌里,偷得半日清闲,和志趣相投的姐妹,在闻香品茗中,让日子鲜活起来。所有的焦虑、世俗之心,便在一杯香茗里过滤成清净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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