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苦,但这不是主要的;当手中端起茶碗,“苦”便自动退缩成了覆手而立的陪衬,小心翼翼站在一边,偶尔接受品茶人漠视的一个眼神;哪怕苦到极致的老曼峨,当品茶人决定泡开它,那豪迈的气势也必将极苦扫尽;大袖飘飘,横刀阔斧,在万军丛中找到那心目中的王者。
苦甜之间,涩于化之间;飘荡着一种气韵,将所有的一切笼罩,调和出生动而宁静的,香雅而平和的韵味;
一切在于协调,在于恰当,在于转化;垃圾茶千篇一律的缺陷,无非原料的单薄,无非杂质的浑浊,无非存储的遗憾,等等几个,总有方向可寻;而好茶却好在微妙玄奥之间,一茶一味,一水一味,一景一味,一人一味;然而始终要追究起来,却也是大道始终,阴阳调和元气充足,而产圣物。
一个好的茶首先需先天饱满清纯,即内涵物质充分,有力气进行转化调和;长于重山秀水之间,如十六岁的处女,如还在高山细流的溪水,宁静而活泼,天真而秀气,因山,因水,因气候,因工艺,因存储,分子间互相协调与结合,苦甘相化,涩香协调,浓厚如肉汤的层次,入口,便是口腔的按摩,舌尖的盛宴,灵魂的洗礼。
品到一个茶好,它一定是清秀的,厚实的,给人身体与口腔带来舒适感觉,给人灵魂与精神带来如世外修行一场般畅快感的;如中国人的文化基石,在于协调,阴阳调和,溶于自然,然后身体和灵魂都处在最愉悦的状态。每一山每一水,好茶的品饮体验绝不一样,但它们是相同的协调自然。
道不可传,如果道可以传,数千年时光里,满地皆是孔圣人,哪里来的纠葛不断和恩怨杀伐;但智慧可以传递,如清幽幽数千年还长在山间老崖的古茶树,每一片叶芽均是自然,每一滴汁水均是圣洁。
每个人都有一颗脱离凡尘回归自然的心,那是人类最原始的向往,因为我们从那里来;来到人间,互相搅扰之下,诞生出一个庞大恐怖的怪物,无处不在,生于自己,困自己,就像线本是单一简洁的,但如果把它纠缠在一起就变成了乱麻麻一团,即使促使纠缠的人也休想理清;每个人生在其中,都是无辜的,都是始作俑者,也都是无可奈何不可逃避的,于是原始的圣洁更加令人向往。
人是喜怒无常的,每一个微笑的人曾经也哭过,每一个哭泣的人昨日也笑过;无关贫富,无关贵贱,都有自己的纠结,纠结来于四方,会是每一个想不到的方向,落叶伤怀,触景伤情,委屈生怨,得到的喜悦,失去的不甘,大大小小,几乎每天都会在每个人身上上演,牵动着每个人的嘴角;嘴角抽搐得多了,也就逐渐远离纯真,离原始的圣洁越来越远,生于尘埃,遥望天外,像被抛弃的孩子,越来越远,越活越糊涂,似乎从小到老不是一个成长,而是一段远离,
情绪有两端,人们都想要喜的一端而抛弃悲的一端,但它是一个海浪,逐浪的人,飞起来有多高,就跌下来有多低;我曾在海上航行,十级台风之下海船跳跃起伏,人在其中晃得翻江倒海,那一点都不刺激,只是用一种极致激烈的方式耗尽元气,寻求刺激,偶尔为之可以,把它当做生命的常态,没有人会愿意。
静坐宁静湖,饮茶,看景,听鸟语,也许身心更愉悦;常有此心境,喜与悲,情与欲,都是遥远的事,都是不企望得到的鸡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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