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日,与知交四人登黄山,携册页、素茗、水沉、枇杷、黄山烧饼,意在写生漫山苍松奇石。
山脚遇雨,乘缆车于半空中穿云出雾,雾漫沟壑,群松时隐时现,变化万端,如水染墨洇,总不让人见识真面目。下车步行,湿漉漉的石阶一级级似无尽头,路畔的奇石在近处撩开薄雾,正是一尊尊浑莽古意;石间山松奇劲嶙峋,可远眺可近观,金黄的松花成簇簇细串。偶尔有杜娟树,枝叶姿态轻盈,花瓣怡红,令这清寒山间兀自多了树树妙曼柔情。
偶尔,山风微紧,云雾便速速飞散去,一片远峰也随之惊鸿乍现,时而如刀削斧劈,有“干裂秋风”之味;时而似灵龟怪兽,气韵厚道,而在山壁间斜出的松影总是点缀得恰到好处。
昨夜在景德镇似有预感,取米芾之意在小瓷罐上画“石可拜”,今日入山,始知山川确是可拜可叹!正如宾虹先生曾论用笔之妙:画山能重,画水能轻,画人能活,方是押住纸。这造化之笔,重可磊顽石,轻可遣薄雾,押住的岂止山水!
雨,一直在落,写生似是无望。恰有山泉流下,遂接水两罐煮茶去。入排云楼,取“抱神以静”茶囊,囊中有不同年头的生熟普洱、老水仙、大红袍、宝洪茶、炭焙冻顶乌龙,梨山冬茶等十余种,李先生探囊盲取出一袋,竟是老水仙,雨雾侵身,此茶正好回暖驱寒。
茶饮三巡,惠安沉水香枝青烟笔直,屋内静暖如熙春;窗外,山生云,风入松,正是:黄山遇雨不画山,且煮香泉听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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