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然像古时的文人才子一般喝着清香的茶,却很少能真正得茶中之“真意”。饮茶有境,你喝茶,真的喝出境界了吗?
饮茶之“境”的产生
古代传统茶学自陆羽撰写《茶经》起,经唐宋两代的发展,至明清特别是明朝中后期,达到了一个高峰。在晚明商品经济发展、思想大解放的时代背景下,文人开始追求生活层面的精神享受。茶,这一清心雅志的文化符号,在这一时期,被文人注入了艺术性的审美。饮茶活动,得以空前的艺术升华。
关于饮茶之“境”,明代徐渭在《秘集致品》中作了精炼的概括说明:“茶宜精舍、云林,宜瓷瓶,宜竹灶,宜幽人雅士,宜衲子仙朋,宜永昼清谈,宜寒宵兀坐,宜松月下,宜花鸟间,宜清流白石,宜绿藓苍苔,宜素手汲泉,宜红妆扫雪,宜船头吹火,宜竹里飘烟。”
饮茶有三境
清幽空灵的自然之境
茶,蕴天地之精华,集山川之灵气。自饮茶走进文人的精神生活,就同自然环境结合在了一起。唐代诗僧灵一有诗云:“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岩下维舟不忍去,青溪流水暮潺潺。”清泉白云,山谷溪流,小舟暮色,说不尽的清雅野趣,道不完的自然灵动。
明代茶人尤爱“松月下,花鸟间,清流白石,绿藓苍苔”的饮茶环境,不仅描绘自然清幽的山水景色,更注重将山水树木与茶人怡然天趣的生活结合在一起,表现出悠然超脱的旨趣。比如仇英所作《松亭试泉图》,图中远山缥缈,飞湍瀑流,清溪碧波荡漾;近处青松林立,亭台中主人闲坐,溪水边小童侧身取水。“试泉”主题鲜明,营构出清幽和乐的饮茶环境。
仇英《松亭试泉图》绢本设色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琴棋书画的艺术之境
“琴棋书画诗酒茶”,文人雅士琴韵相合,诗酒花间、饮茶作画,同是讲究清雅高远之趣,同是寄寓悠然自适之理想追求。抚琴吹笙,或月下空灵悠扬,或溪边天籁相鸣。作画下棋,或只身一人泼墨挥洒,或三两友人娴静伴盏。情韵顿生,意境全出。
写下“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的江南风流才子唐寅,曾作《事茗图》,描绘苏州文人悠游林下的雅集生活状况。画中远山云蒸霞蔚,隐约流水飞瀑;近处青松翠柏、巨石森然。山水之中有茅屋数间,当中有文士倚案捧书,案头摆放有茶盏、茶壶,另有一僮仆煽火煮茶。屋外桥上有一老者手执竹杖,身后跟一小童抱琴移步缓缓而来。
画作左侧,有作者题诗云:“日长何所事,茗碗自贵持。料得南窗下,清风满鬓丝。”闲暇时日,烹茶读书,清风溪水,静候友人琴曲相会,妙不可言。
唐寅《事茗图》纸本设色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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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自适的心灵之境
饮茶与抚琴、作画、读书、下棋一样,同为灵魂的澡雪、心境的涤荡。无论是溪柳桥边还是书香琴韵,终内化为精神的纯净;无论是清幽的自然山水还是诗意的艺术环境,也终归是情怀的陶冶。
悠然的心境,在人多嘈杂的环境中很难实现,独自一人又难免清冷孤寂了些,因而文人们尤为注重茶侣的选择。徐渭在《煎茶七类》中将茶侣的身份定位为:“翰卿墨客、缁流羽士、逸老散人,或轩冕之徒,超然世味者”,可见多为志趣超脱的文人墨客。
文征明有《复履约同作》诗云:“推脱尘缘意绪佳,冲泥先到故人家。春来未负樽前笑,雨后犹余叶底花。矮纸凝霜供小草,浅瓯吹雪试新茶。凭君莫话蹉跎事,绿树黄鹂有岁华。”初春雨后,绿叶鲜花,青草黄鹂,与友浅瓯试新茶,何等闲逸安然,温暖如春。
在晚明文人的生花妙笔之下,茶与山水、天地合而为一,与性情、艺术情景交融,终得物我两忘、超凡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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