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并丽、生机盎然的春,最适合感受清晨。不仅因为在我们的传统观念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着深刻的养生之道,更因为春时的清晨之美如露水般清澈、短暂难遇。
晨晓时分,伸个懒腰、披件软衫,移步至卧室的阳台,看看花草、发发呆,半刻与世隔绝的逃离,享受自顾自的闲逸。而这一切披上春之晨曦,更为动人。
印象里,一家之中起得最早的总是妈妈,年少时的睡眼朦胧里,妈妈围着围裙忙忙碌碌擦擦洗洗,为家人准备早餐,烧好水、摆好桌椅。到现在的我都还记得老式水壶烧水的声音,那时觉得那声音絮叨讨嫌还很有力,仿佛迭迭声声都在催促我快起。我呢,会用被子蒙住头往里钻,极不耐烦~很不想起~而妈妈会过来隔着被子拍打我的屁股,铿锵一句:“上学迟到了!还不起?!”我便乖乖的起身,懒懒的梳洗,不过,当我走到桌前,那满桌飘香的丰盛早点,还有妈妈雷电转晴的笑容,还有妈妈总会为我泡好菊花茶、枸杞茶、决明子茶,心心念念叨叨着:读书的孩子,喝了这茶,对眼睛好!~
而我再长大些,成了青葱少女,妈妈悉心为我准备的早餐里,又有了不一样的茶--红枣茶、桂圆茶、苹果茶、雪梨茶、银耳茶……妈妈还是那样孜孜不倦的说:女孩子啊,多喝茶,多喝汤水,皮肤好,气色身体才好!……
这些茶香伴着妈妈的叨念,都在记忆里,深刻至今。这是我儿时清晨的回忆也许妈妈忙碌的清晨,不浪漫也不写意,但真实、朴实、有印记。温暖了我整个孩童、少年时期,我想,我爱茶,根深蒂固是因为——妈妈的那盏生活茶。
而我自己的清晨呢?我的孩子今后会如何回忆我作为母亲的清晨印记?说来惭愧,我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为家人准备一顿像样的早餐,昼短夜长的夜型人生活,让我似乎忘记了清晨之美,而那应该是主妇的惦记。
审视自己就改变自己。这比自我埋怨有用。终于在最近,关掉电脑,告别手机,晚间和家人安静喝喝茶,聊几句。如此这般,简单待在时光里,在临睡躺下来的一瞬,觉得很安然,全身都舒服,就像瞌睡遇到枕头,妥帖、安稳。
很快,与丈夫并肩床头闲聊几句后,我就云里雾里呼哈而眠。这一觉,睡得酣畅饱满。今晨,也破天荒的在6点余,就舒适自然的醒来。披好衣服,捧着一杯晨间红茶,轻轻走到阳台上,窗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我该有多久没在这个时刻和他们沟通——树梢里的鸟鸣、叶子被晨风轻抚的簌簌、铃铃铃~轻盈而动的自行车铃声……
目光远及,天际是星辰隐退后微微的蓝、合着等待太阳淡淡的橘,空气被朝露的冰凉灌溉,清冽得叫人精神抖擞。还有,那晨练时快乐的老人们,有着孩子一样明媚的笑意……慢慢,太阳从远方一点一点挽过天际,我的阳台,面朝东南,自然而成观赏晨曦的最佳座席。我的阳台,原来一直守着这样温柔的朝夕,安静淡然的等着主人亲临。
看,阳光从远方路的尽头、树林间、云间、屋顶一点一点浮起来,不一会儿,整个世界就被温柔地唤了一声“早安”,睁开眼,光芒万丈……“看到晨曦的人,一天都会有好运。”想起这话,我带着好运的憧憬,浅笑、满足,回身进房,转眼满遇丈夫的微笑,而突然发现,他也为我倒了一杯茶。
我的心里,于是,被他放了一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