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花香,淡淡的月色,淡淡的山水,淡淡的云烟。我是喜欢淡的,喜欢淡中品味,淡中思索。在淡中勾画那一抹馨香,一份思念,一份眷恋。淡,不是寡淡,而是淡中有味。如那淡淡的禅境,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隽永。
手上一杯茶,桌上一瓶花,墙上一幅画,床头一本书,窗外一个田园。闲品清茶,静观花开,抬头赏画,低头摸书,举目自然。意定,心闲。一切都淡淡的,没有相思,没有追逐,没有烦扰。这就是清欢,风清清的,月色冷冷的,岁月静静的,一切都这么安详。世界,是一个人的;幸福,也是一个人的。累了,睡一觉;饿了,吃点粗茶淡饭。不求客来客往,不求名不为利,就这样独对一窗风月,尽享生命的清幽与闲暇。
就像作画,一味求空,犹如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又有何味?只不过是空执而已。一味求色,犹如满纸色彩,浓妆艳抹,早已失去了画作的空灵和韵味,又有什么看头?国画大师们,深谙其中意趣,一点浓墨,几笔淡墨,略加点染,一点留白,一方朱印,便让画面生动了起来。看似漫不经心,清逸几笔,却是匠心独运,巨笔如橼。不管你理不理解,一句话,就是看着舒服,读来有逸味,静品有清欢。
君子之交淡如水。淡淡地相迎,淡淡地相处,淡淡地相送。你来,我不喜;你去,我不悲。也就是佛家的随缘吧。清,是生命的本色。一杯净水,可调百味人生。一张清冷底色的画稿,随意涂抹几笔,也会有意想不到的神来之韵。心明如镜,可照尘世万千悲喜。心如净水,可映自然朗月清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了了分明。
白石的画淡,清逸几笔,神韵皆在其中。那虾是透明的,笔墨是简洁的,鲜活的生命,竟是那样栩栩如生。板桥的竹是墨色的,简静的几杆,稀疏的几片,让人感受到什么是风骨。不画水,则见水。不写风,则有风。自是淡中得了真味,画意在似与不似之间,虚与实,浓与淡,刚与柔,缓与急,所有的矛盾都在这里统一,融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就是禅,就是境界。
王维的诗,柳宗元的小品,都是得了淡的神韵。摩诘的“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清泉石上流,明月来相照”,把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禅境,诠释得天衣无缝。柳子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也是得了禅的真趣,一片空无里,包容万象。其永州八记,自是清冷与淡里禅香流淌。
净瓶里的紫罗兰也淡,淡淡的紫色,高贵,典雅。质地很温很润的叶片,娴静,洒脱,优美,如民国的旗袍女子,养眼,养心,逸情,有点淡淡的书卷味。细小纤弱的花,只三个淡紫的花瓣,中间几根毛绒绒的金黄的蕊,有着说不出的清灵和韵味。花往往是下午时萎谢,一朵都不见,清晨时绽放,一片素雅。花开花谢,了了无痕,这是怎样一种境界?
我是喜欢素雅的,素雅的文字,素雅的花,素雅的女子,素雅的时光。一切都静静的,静静相守,静静等待,不需问候,不须想念,只有这心有灵犀的一点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