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她:“茶崇尚的是真,而非刚与柔”。
曾经听一位朋友讲到一个很有趣的历史现象,中国古代每逢异族侵犯,北方居民基本不做抵抗,迅速投降。而南方之地的居民,则会坚持抗战。按直观的印象,北人尚武刚毅,南人斯文柔弱,以常理论,当是北人更具抵抗精神,而历史的事实则证明,这种“杀生成仁,舍生取义”信念,在南人身上表现得更为真切。
因为这个故事,我开始重新思索,何谓刚?何谓柔?何谓懦弱?何谓勇敢?
南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在骨子里,却有一种不屈服,认死理的韧劲。以今日标准论之,南人的这种态度,算不算一种强势?
南方人将茶发扬光大,与南方产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如果说强势的人不适合茶,那么骨子里强势的南方人,又如何能将茶发扬光大呢?
以“茶圣”陆羽的平生而言,屡遭坎坷,颠沛流离,但对于茶,矢志不渝,跋山涉水,撰述《茶经》。这样的生命,算不算强势?
再看日本茶人千利休,因不愿屈服权贵,而切腹自杀。电影《千利休》中有一句千利休和妻子的对白:“只有美的事物,才能让我低头”。为了美,他不惜以生命捍卫。这样的人,算不算强势?
陆羽和千利休,都是骨子里强势而有韧劲的人。他们这种对茶“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探索,将茶的意义,上升到艺术、信仰、哲思的层面,是茶在各自的国度成为一种文化景观,流传不休。
如果说强势的人不适合茶,那为何是强势之人,将茶弘扬?
所以,并非强势之人不可为茶。而在于人,对茶是否有一种强势的执着与向往。
茶崇尚的是真,唯有真挚之人,才能在茶的世界里,得其点化。
人并非永远的刚,亦非永远的柔,人是刚柔交济的个体。
所谓真,即是我们能够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将刚毅与柔情放置于合适的地方。
如果刚毅与柔情得到是一种错位了的呈现,即是伪。
鲁迅有诗言:“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作为茶人,谁说只有温柔者才配当之呢?在茶中温文尔雅之辈,同样也有壮怀激烈的侠肝义胆;那横刀立马之人,同样也能在茶中流露那份内心的温存。
我们有时候需要借助茶的力量,来明白如何在生命之中,安放刚与柔的位置。
于茶而言,本身就独具风骨,茶者,亦属有风骨之人。茶的魅力,在于能够合理的安放自己刚与柔的位置,只待机缘,便绽放那引人上升的力量。
认为自己强势而不宜茶,只是耐不住茶中的那份寂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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