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想,这个世界里,虽然没有最美好的相遇,却应该有为了相遇——或者重逢——所做的最美好的努力。——《流浪的星星》
我不知道,今年的初夏怎么就成了遍布离别的季节。印象中,难道不是深秋的肃杀或者寒冬的凄冷更为应景吗?身边的人好似早有约定般陆续离去,带着一些轻易就说出口的简单理由,虽然明了终有互为过客从此天涯的一天,可是依旧别过头悄悄地久皱眉头。因为,我等到了最后的离别,却不记得我们曾经有过的初遇。
我对每一次的相识好像都不会热烈的欢喜,就像此时的我看起来也不那么在意用力地道别。一直以来,给出的表达总是出着“表里不一”的问题,内心生出的强烈无法冲出围挡般的胸膛,只会在血脉里窜来窜去。渐渐,久皱的眉头,一次比一次深陷。
就像,初见的每一片叶子,初尝的每一杯汤水,初识的每一缕香气,我都显得一副波澜不惊,即使那些或喜欢或惊艳或满足或庆幸的情绪在心中翻涌,但执杯的手依旧缓慢轻柔地在茶桌上来回而过。目光低垂,不生言语,浅挂笑意。我不善于表达,会说不清喝到了什么样的滋味,会道不明嗅到了哪一类的芬芳,甚至觉得感受纷纷而来,就像句式杂糅的混乱语句。我只能用很长的时间去消化,仿佛是将纠缠打结的发丝静静梳理,慢慢地才能见平直如瀑的长发随清风摇荡。
与茶的相遇,我是笨拙的,常常被由期待而幻化出的美好所牵引,在一段时间内不知所措。说来也是有意思,每次试饮一款新茶,别人都会问起喝过的感受和想法,有些人甚至因为我看似资深的经历而显露出明显的诚恳的学习态度。处在感受状态的我,还没开始理顺纷至沓来的体会,所以只能以微笑为主要回应,间杂几句与此类茶相关的笼统的常识,算是蒙混过关。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满意,因为大多数时间我们都在安静地喝茶。后来,有人笑称跟我一道喝茶,总能感觉到没来由的神神秘秘。
我不是一个慢性子的人,但喝茶这件事始终是后知后觉。就算是已喝过的茶滋味,如果长时间不再入口,那么再次遇到的时候也需要一番周折才能唤醒记忆,然后欣喜地犹如故人重逢。准确的说,并不是每一次都是重逢的体会,也会是“初遇”。对,基于茶本身的美妙,基于对茶递进的理解,基于当时喝一道茶的环境,一样的茶喝出全然的新意,仿佛挥挥手抹去了以前的遇到,仿佛存留的记忆被对折成为当下的一点。每每这个时候,我都格外的木讷,格外的笨拙,格外的紧缩,也格外的狂喜。
如果没有最美好的相遇,那么每一次都是最美好的相遇。彼此分离,不是在成就过去的最美,就是在创造未来的最美。这辈子,至少在茶的世界里,我可以一次相遇,一再相遇,一直相遇,一生相遇,哪怕中途屡经离别,也要记住这都承载着每一次的最美。
初夏,我冲你们的背影挥着手,渐渐舒展眉头。我不知道,是否会有重逢在未来的某一处,亦或是如初识的再次遇见在某一天。总之,夏日炎炎,你们走了,但我们还在,还在为相遇而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