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非得这样喝?
说真的,我一点儿也不懂茶,好几次跟朋友一起喝茶,一壶茶泡开,各路人开始天马行空,大聊茶香茶气茶性,我才疏学浅,只能闷头喝茶,几乎没有话语权,等到大家聊累了想休息的时候才会回头问我觉得这茶如何。这时候,俺一般是小啜一口,稍微思考几秒,然后深沉地说:这杯子太小,不解渴。
此话一出,茶席顿时安静,几秒后一阵哈哈大笑,接着有人故作镇定招呼喝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从此以后,江湖之中再没人找我论茶 。
去年10月,和朋友乐乐去尼汝亚丁徒步,行程为6天,为减轻负重,我们只背了5包挂面、两瓶 肉酱、巧克力、还有半饼熟普。我俩每天都换着花样吃挂面,吃了三天,所有的花样都变完了,见到面就想吐。
第四天,我搭完帐篷准备去吃面,负责伙食的乐乐递给我一碗面,这面吃起来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我往碗里一瞅,好家伙!原来他把熟普跟面条一起煮,茶味立即把让我厌烦的面条味赶到西天去。此后几天,我们都是这样煮面吃,味道奇特无比、回味无穷。这是我们的吃茶方式,彻底将茶拉到生活中,在有限的条件下,为了折腾,也为了好玩,我们乐于歪门邪道的吃茶。
写到这儿,有人该说了:你们是在糟蹋茶!喝茶,应该这样要有雅致的环境,空气中要回荡有似有若无的古琴声,茶具要齐全齐全,茶艺师泡茶的时候要翘起兰花指,面带微笑地把茶叶送到客人面前,客人呢,则要捏起小碗,双眼微醺陶醉似的闻闻茶香,送入口中小啜一口,而后缓缓睁开眼睛,大喝一声:好茶。这才叫喝茶!
那要不,咱说说茶人?
我不去文献里寻找答案,也不想在现实中冷眼旁观,只是想聊聊几位老朋友而已。 种茶、做茶、卖茶的人我认识的不多,喝茶的人倒是认识几个。
踯躅万里,人称老万。上天堂走地狱打劫当土匪混迹黑社会当高官做警察占山为王,这些他都没干过。倒是跟猪抽过烟,跟驴握过手,跟狼点过头,跟藏羚羊艳遇过。他常年奔波于各个进藏线上,10年户外老驴、四川某助学组织发起人和组织者,助人无数。
老万在路上,他的茶也在路上。
老万泡茶,都是一把茶叶扔进杯子,拎起水壶开水一冲,背后是尘土满面的各色路人,大口甚至有些粗犷的喝完,咂砸嘴:哇,真爽。 他泡茶用的是一个广口大杯,杯子里有时是铁观音,有时是龙井,有时是大红袍,反正我知道的茶叶他都见他泡过。
其实在我眼中,老万这个人本身就很像茶。才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应该是生普,入口稍涩,但苦涩过后甘甜满口,是某种来自高原的个性和不羁。慢慢的又觉得像是熟普,没有生普的苦涩,但个性不减,而后越来越香,越来越厚重。这杯茶,层次分明,越喝越觉好喝,田间劳作可大杯喝起,下午小憩也可小杯走一个。
再有,来自台湾的呆子。去年8月走雨崩的时候认识的,年方四十还是五十。做金融投资的,横跨上海台湾两界。说老万是粗茶,那么呆子应该是细茶。我在路上“捡”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一对德国夫妻在梅里雪山下的飞来寺眺望祖国的大好河山,我们本来是没有交集的,可是当呆子很虔诚地顺时针拉动转经筒的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和他说,嗨,先生,你转错方向了。
之后他就跟我们一起走了雨崩,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从雨崩我们在昆明喝过一场酒,酒后的第二天一起正儿八经的喝过一场普洱,他很喜欢普洱,但我已经忘了他当时是怎么评价的,只记得我们一杯一杯的喝,把家里的半桶水都快喝光了。呆子是个有故事的人,和他老婆的相遇相识结婚都很传奇,他们才见了第一面就准备去领证,后来……(此处省去一万字)。
他的生意也是大起大落,好的时候几千万在手,还翻译过几本金融方面的书;倒霉的时候也险些身无分文。 我们很投缘,他回台湾后也有邮件来往。跟他谈话的感觉很舒服,他不打断你说话,有什么想法,他都会耐心地等你说完再慢慢地跟你讲道理。他最常说的是:做你自己,可以改变但要守住最真的那个你,在这个社会允许让自己迷茫,但要知道光在哪里。
到这里,有人可能又要打断我了: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完全是胡扯。别以为你看了点茶书喝了点上不得台面的茶就以为你很懂茶了,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先生,您别动怒。容我再说两句您再骂。我所认为的茶,是这样的:可上得厅堂可下得厨房。茶,真的是高富帅或者有文化的人才能谈论的吗?茶,真的要离我们足够遥远才能彰显其意义吗?茶,真的有那么遥不可及吗?又或者,非要给茶加上那么多东西吗
这些都是说到茶、聊到茶人的时候我所想到的,决没有不尊重茶的意思,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