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南方之嘉木;酒,远古之佳酿。
夏商饮酒,醉者持不醉者,不醉者持醉者;酒对先人,有疾则饮,遇喜酩酊,解忧治病。
汉已用茶,至唐代陆羽,颇成系统;一碗润喉,两腋清风,涤烦疗渴,回味绵长。
酒是一种意气,茶是一种境界。以茶当酒,则是用保持自我的姿态,传达与子同袍的情意。道虽不同,亦相为谋。
以茶当酒的典故最早出现在晋朝陈寿写的《三国志.韦曜传》里:孙皓初登王位,抚恤民情,开仓赈贫,深受黎群爱戴。
后来过惯了帝王家的奢侈生活,变得专横拔扈,沉迷酒色,经常摆酒设宴,强要群臣作陪,每每设宴,臣子无论善饮与否,都要饮够七升佳酿,才算表确忠心。
群臣之中,有个人叫韦曜,是孙皓的父亲南阳王孙和的老师,任为太傅,谓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的地位相当特殊。
韦曜酒量只有二升,孙皓早知韦曜不胜酒力,就在杯里暗中换上清茶,韦曜也心领神会,故意高举酒杯,“以茶代酒”与孙皓干杯,就这样不至于醉酒而失态。
君臣向来等级分明,尤其对于专制暴君来说,难得和臣子保留这份心有灵犀的体己。
像是稀里糊涂的秦二世,被赵高欺上瞒下,混淆是非,终于连是鹿是马都争辩不出,哪里还敢计较喝茶与喝酒?
是与非,对与错,永远不是事情的关键。只要情深意重,一盏清茶,足以当酒,醍醐灌顶,亦可作茶。若是情意不在,貌合神离,指鹿为马也毫不稀奇。
执意要你饮酒的人,你无从分辨。许你以茶当酒的人,你无需分辩。
从无需分辩,到无从分辩,区别是彼此之间的一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