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为三月中气。
这一天,要“命有司无伐桑柘zhè<桑,桑树,木可做弓,皮可造纸,叶可养蚕,桑椹可充饥、酿酒;柘,柘树,茎皮造纸,根皮用药,嫩叶养蚕,果生食或酿酒。不要砍伐桑木、柘木,为的是供给蚕食,以备吐丝。>,乃修蚕器,择吉日大合乐<大合乐,指的是‘行射礼’>”。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论语·先进》篇,说的就是这个时候了。
如今养蚕的,不知道多不多。
谷雨这一天,在溪水边,洗手、洗脸。
《易说》上有一句话,叫“春有白鹤云”。最近昆明的天空中,常有白鹤云。
这便是茶山归来,正式写的第一篇。
谷雨过,便是立夏。春茶一事,便告一个段落。
「粗细皆可用,惟在采摘之时,天色晴朗,炒焙适中,盛贮如法。」
我以为这就是一杯好茶的“基础”。
“粗细皆可用”,是我所秉持的观点。此次茶山行,亦得茶友印证。
茶有真香,有佳味,有正色。
怎样去解释,看个人的态度。一杯茶汤,一杯态度。
提及“洗茶”,钱云:
「凡烹茶,先以热汤洗茶叶,去其尘垢冷气,烹之则美。」
很多人不愿承认“洗茶”一事,不知为何。
茶这样的东西,古人云:
茶之为物,可以助诗兴而云山顿色,可以伏睡魔而天地忘形,可以倍清谈而万象惊寒,茶之功大矣!
食之能利大肠,去积热,化痰下气,醒睡,解酒,消食,除烦去腻,助兴爽神。得春阳之首,占万木之魁。」
同样出自《茶谱》,著者换作明代·朱权。
“得春阳之首,占万木之魁”,赞誉的话,我是认同也不认同。
侍奉茶汤的人,很少自己能退到茶叶之外看问题。
我以为茶好,但不必提到如此这样高度。位置太高,距离我们日常的生活,太远。我是宁可近莫可远。
茶叶走向平民化的论题,旧,不得救。因为一开始的论点就坏了,谁是“平民”、谁是“非平民”?所以不必再提。
朱权对茶叶的态度——
天地生物,各遂其性,莫若茶叶,烹而啜之,以遂其自然之性也。
习茶之人,朱权这个人,要知道。
朱权是朱元璋的十七子,自幼聪明好学,十三岁封宁王,带兵八万、战车六千,多次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著称。朱元璋死,皇孙朱允炆即位,次年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朱权遂为叔侄二人极力争夺招揽对象。朱棣甚至许诺言,事成之后平分天下。朱棣即位后,朱权被封于南昌,建书斋一间,弹琴著述,修习道家,悉心茶道,将饮茶经验和体会写成《茶谱》。
「予故取烹茶之法,末茶之具。崇新改易,自成一家。……
虽然会茶而立器具,不过延客款话而已。
或会于泉石之间,或处于松竹之下,或对皓月清风,或坐明窗静牖……
命一童子设香案携茶炉于前,一童子出茶具,以瓢汲清泉注于瓶而炊之。然后碾茶为末,置于磨令细,以罗罗之,候汤将如蟹眼,量客众寡,投数匕入于巨瓯。候茶出相宜,以茶筅摔令沫不浮,乃成云头雨脚,分与啜瓯,置之竹架,童子捧献于前。主起,举瓯奉客曰:“为君以泻清臆。”客起接,举瓯曰:“非此不足以破孤闷。”乃复坐。饮毕。童子接瓯而退。」
孰云中国无“茶道”?孰云华夏无“茶礼”?
这就是朱权了。
皆言朱元璋“废团改散”,罢的是“为乐的奢侈”,兴的是“平实的朴素”。
但不可因为这个典故,就断然“散茶始兴于此”。
事情的源流,可以查,查不清楚的,要备注,不要轻易断言。
同样出自《茶谱》,唐代·毛文锡,就曾多次提及“散茶”一事。
蜀州晋原、洞口、青城……芽叶相抱如片甲也,禅翼者,其叶嫩薄如蝉翼也,皆散茶之最上也。」
“紫笋茶”也并非一时一地专有,而是各地各时皆有的。紫笋其实就是紫芽。
两个朝代,三本《茶谱》,是我最近车余闲暇所重读的书。重读必有新得(新的心得),大家便不妨也找曾经看过的茶书来看。有什么好的书,也推荐过来,我以我的角度,告诉大家我的心得。
篇末,要说两则《茶谱》中的故事,一个是朱权所说:
「予得一翁,年八十犹童,疾憨奇古,不知其姓名,亦不知何许人也。衣以鹤氅,系以麻绦,履以草履,背驼而颈蜷,有双髻于顶。其形类一“菊”字,遂以菊翁名之。每令炊灶以供茶,其清致倍宜。」
一个是毛文锡所说:
「唐肃宗尝赐高士张志和奴婢各一人,志和配为夫妻,名之曰渔童樵青,人问其故答曰:渔童,使捧钓收纶芦中鼓枻。樵青,使苏兰薪桂竹里煎茶。 」
此二事,我以为雅谈。
最后,是一点古时别名。
唐时,采的较早的茶,叫早春。早春后,是明前,明前茶又叫“火前茶”,因“清明禁火”而来。于是又有“火后茶”。另外又有“骑火茶”,不在火前,不在火后,清明改火,故曰骑火。
如上,谷雨茶了。
谷雨三候:
“第一候萍始生;第二候鸣鸠拂其羽;第三候为戴胜降于桑。”
是说谷雨后降雨量增多,浮萍开始生长,接着布谷鸟(学名杜鹃)便开始提醒人们播种了,然后是桑树上开始见到戴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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