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品茶追求“静中无求,虚中不留”
在中国文坛,有“李白如酒,苏轼如茶”之喻。李白的诗歌豪放飘逸,充满了酒神般的浪漫、洒脱,苏轼的诗词豪放内敛,体现了沉稳与理性,犹如茶的淡雅清高之特性。李白仕途虽有波折,但出生在大唐盛世,身心总体愉悦。而苏轼的为官生涯一直处在朝廷变革期,并成为新政之争的牺牲品,身心疲惫,感慨良多。
正因如此,苏轼没有选择像李白那样寄情山水,而是忧国忧民,寄情茶道。他把茶比为“佳人”、“仙草”、“志向”,视茶为自己的好友。他通过品茶来体悟人生、感知玄理,并努力从中寻求心灵的解脱。这也成就了苏轼茶香四溢的传奇一生。正如后人所评价:“读苏轼诗文,染茶味清香。”
作为宋代大文豪,苏轼一生创作了多篇关注现实、关爱民生、抒发情怀的佳作。其中,苏轼的咏茶诗尽情表露了其超凡脱俗的旷达情怀。有研究者总结,这种旷达情怀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追求清淡闲适的生活;二是表达以茶会友的真情;三是寄寓以茶养生的情趣;四是抒发失意遣愁的人生感慨。比如,《水调歌头》云:“老龙团,真凤髓,点将来。兔毫盏里,霎时滋味舌头回。”该词绘声绘色地记咏了采茶、制茶、点茶、品茶全过程。又如《西江月》云:“龙焙今年绝品,谷帘自古珍泉。雪芽双井散神仙,苗裔来从北苑。汤发云腴酽白,盏浮花乳轻圆。人间谁敢更争妍,斗取红窗粉面。”该词细腻传神地描绘了茶水的形态,惟妙惟肖地表达了品茶过程的美妙感受。
苏轼不仅以诗词名闻天下,而且还精通茶道。他认为,品茶的最高心境是“静中无求,虚中不留。”他在品茶中讲究心境和虚静,写出豪放柔美的诗词,比如“人有悲欢离合,月由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在天宇之间发出了自己的呼喊,让心灵随着感悟进入了无限的时空之中。
苏轼品茶,对茶友和茶具有较高的要求和品位,正如在《扬州石塔试茶》中写道“坐客皆可人,鼎器手自洁。”他对茶的养生作用也十分注重,正如在《物类相感志》中写道:“吃茶多腹胀,以醋解之。”此外,他还用陈茶驱蚊虫。每当夏季,他都会把陈茶点燃,然后吹灭,以茶烟驱蚊虫。苏轼对煮水的器具和茶具也有深入的研究。他谪居宜兴蜀山讲学时,提出“饮茶三绝”之说,即茶美、水美、壶美,惟宜兴兼备三者。他认为“铜腥铁涩不宜泉”,泡茶最好用石烧水。
俗话说:“水为茶之母,壶是茶之父。”苏轼在宜兴时,还亲自设计了一种提梁式紫砂壶,烹茶审味,怡然自得,题有“松风竹炉,提壶相呼”的诗句。后人为了纪念他,把这种壶式命名为“东坡壶”。与此同时,苏轼还自创了一套“苏氏饮茶法”:每餐后,以浓茶漱口,口中烦腻既去,牙齿也得以日渐坚密。用中下茶漱口,而上等好茶不易得,“间数日一啜,亦不为害也”。
即便倡导“静中无求,虚中不留”,苏轼与文人骚客之间的斗茶斗才算得上宋代茶文化的一大亮点。一天,苏东坡、司马光等一批文豪斗茶取乐,苏轼的白茶取胜,心里乐滋滋。看到茶汤尚白,司马光便有意为难苏轼说:“茶欲白,墨欲黑;茶欲重,墨欲轻;茶欲新,墨欲陈;君何以同时爱此二物?”苏轼想了想,从容地回答:“奇茶妙墨俱香,公以为然否?”司马光问得妙,苏轼答得巧妙,众人称赞不已。
苏轼的一生,足迹遍及全国多地,从宋辽边境到岭南海南,从峨眉之巅到钱塘之滨。长期的贬谪生活不仅为他提供了品尝各地名茶的机会,也让他在沉苦之时一度保持着激扬澎湃的宽阔胸怀和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如果说人生是一杯茶,那么泡这杯茶、品这杯茶、评这杯茶的主角恰恰就是我们自己。苏轼的这杯以“静中无求,虚中不留”为主题的生命之茶因为其人生历练和文学创作而泡出了独特的诗意芬芳,日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