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存在,有一定的被动性:无法选择所属之人,无法决定所用之途,无法契合所喜之水;茶的存在,也有一定主动性:即对人、水、具、流程很挑剔,决不苟合,更不会逢迎。鉴于此,人只能投茶所好,以赚取较好的享受。所以,茶虽受人用,但也被人恭敬,否则陆子的《茶经》又何以成为世代相传与尊宠的经典?
人生来好斗,也可以说好争,所以人类的词典里有了“斗争”和“争斗”两个词。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会让人生出不平静的情绪变化,并由此派生出人世悲欢。
按照传统的中国茶文化理论,茶是让心静的,茶是让人雅的,茶是让思维理性的,茶是让人平和的。照理说,“茶”这个字眼是很难被想象到与“武”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的;而“武”这个字眼又极易让人与“兴师动武”这个词联系在一起——该词中的“师”,表面上是指“军队”,实际上泛指由人之体能、技能、物质器具等组合而成的“综合能量”,其用途是以“诉诸武力”的方式谋取一定利益,这个过程即是“战”。在中国的茶文化中,确确实实有“茗战”一词,即“斗茶”,这其实也算得一种“冷战争”,虽无火光血光,但那茶之芬芳,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硝烟”?“茗战”的目的,或为名,或为利,最根本的目的是为“乐”,有人因得名而乐,有人因得利而乐,有人因填补了空虚而乐,等等。
在我国饮茶史上,斗茶最早大约出现于唐代中期。据《梅妃傅》载:
开元年间,(唐)玄宗与妃斗茶。顾诸王戏曰:“此梅精也。吹白玉笛,作惊鸿舞,一座光辉。斗茶今又胜我点。”
这是目前为止中国关于斗茶的最早记录。
历史上最讲究、最热衷于斗茶的,是宋代。唐代开始的斗茶之风在宋代时达到高峰,或许这和宋徽宗的“引领风骚”有关。赵佶曾著《大观茶论》,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天下志士,励志清白, 竞为闻暇修索之玩,莫不碎玉锵金,啜英咀华。较筐筐之精,争鉴裁之别,虽下干于此时,不以蓄茶为羞。”他还盛赞“斗茶”为“盛世之清尚也”。北宋文学家范仲淹在《和章岷从事斗茶歌》中写道:“北苑将期献天子,林下雄豪先斗美。” 这句话的意思是讲:为了向“天子”献上最好的北苑龙凤团茶,雄豪们要在上贡前先举行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