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茶是云南许多民族地区流行的“烤茶”，将瓦罐在火上煨热，放入茶叶翻转烘烤后，注入沸水，闻起来焦香喝起来苦涩。甜茶则加入红糖、乳扇，香甜可口。如果再放上花椒、核桃仁、桂皮等，就是酸甜苦辣俱佳的回味茶了。三道茶，各有各的妙处：苦茶解渴生津，甜茶愉悦身心，回味茶恰如其名。
小时候怕苦味，吃药得“捏着鼻子灌”，莲子、苦瓜从不碰。待年齿渐长历事日多，倒觉出了几分苦的好处——苦味食物能败火除躁、祛热解毒，还能清心明目。譬如普洱茶，老茶客们多看不上入口香甜的品类，非要有苦涩味才够劲道，也才能“越陈越香”。
品茶思人，不由得想起采访过的两位老人：杨善洲和高德荣。
杨善洲说过一句话：共产党人就是要自找苦吃！从保山地委书记退休后，到大亮山种树，老书记“胸前烤着栎炭火，背后积起马牙霜”，年轻人都耐不住的劳苦，他似乎不以为意。我问过老书记：在山上不觉得苦吗？他作答：山上清净自然鸟语花香，也是一种很好的生活嘞。
云南有条独龙江，独龙江畔有个倔老头，叫高德荣，做过贡山县县长，被任命为州人大副主任的第二天，就请辞回到家乡。独龙江乡至今仍大雪封山半年，去乡里的路步步惊艳，也步步惊心。“倔老头”手把手教同胞们种草果、重楼，为了生活“比花香、比蜜甜”奔波操劳。如今巨变的独龙江，许多去过的人都不敢认了；解除大雪封山的隧道，也通车在即。有人称赞高德荣：“独龙千年雪封禁，吃透艰难是甘甜！”
采访完高德荣，离开独龙江乡的路上，想起王安石的那段名言：“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人生如登山。青年人开始旅程不远，选择何种线路，意味着人生的不同风景——要看非常之景，不妨学学几位老人的“苦乐观”——“以苦为乐、苦中作乐、苦尽甘来”。
人生如茶，茶亦通人事。最好的茶味，不在唇齿之间，在于辛劳之后；最好的茶客，不在茶寮精舍，在“有志者事竟成”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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