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天空灰暗、阴郁,山风咧咧、微寒,先前翠绿的山峦,渐渐现出多种色彩来,深红的枫叶,暗绿的竹林和落叶树林的褐黄色……广阔的大地寂静深远,偶尔,从山的深处,传来几声鸟的叫声,叽叽,叽叽……这天,陆羽溯一小溪行至一山谷,浓绿的竹林里有三间茅屋,他想进去歇歇,“有人吗?”陆羽问道。
汪汪……一只小狗从茅屋里跑出来,过了一会,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竹林里走出来,“这位先生,有什么事?”
“路过,想讨碗水喝,不知方便?”陆羽说。
“请进,请进。”
在屋内坐下,那人说,“先生不凡,可否告知先生贵姓?”
“小生复州竟陵陆鸿渐,不知先生高姓?”陆羽见这人气度非凡,决非一般山民。
“神交,神交,在下南岳野人李长源。”
“你,你是李仙师?”陆羽大惊,这时,从室外进来一个年轻人,高大,壮实,浓眉大眼,二十二、三岁上下,“师傅,来客人了?”放下肩上的东西后问道。
“他是我徒弟杜翔云,这位是名士陆鸿渐先生。”
李泌,字长源,大唐名臣,官至宰相,封邺县侯,世人因称李邺侯。他是南岳钦赐隐士,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宗教家。是一位传奇性的人物,后世评价极高,《三字经》中就有他的故事。
陆羽问李泌,“仙师怎么会来新昌的?”
“求仙隐逸啊。”李泌说完,哈哈的笑了,其实李泌是避祸,当时,宦官弄权,朝政昏暗,他在南岳难求安宁。“都是宫里的那些人弄出来的哦。”说话间,看了一眼杜远,又哈哈的笑了。“师傅又开我玩笑。”那小伙子说。
宫里人?太监?不可能呀?陆羽疑惑不解的看了那小伙子一眼,搞得他一个大红脸。这时,李泌说,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宫里的?
李泌笑着告诉陆羽,那小伙子叫杜远,字翔云,出身豪族,十五岁起以三卫郎为玄宗近侍,出入宫闱,扈从游幸,可为少年得志,那时,他和韦应物一起,横行乡里,着实干了不少荒唐事。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杜远开始跟着李泌,说要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说说你,你来新昌干什么?”李泌问陆羽。
“我是来新昌大佛寺的。”陆羽说,我想写本书,关于茶叶的书。
“好,这是好事,有志气。”李泌说。
“仙师是大家,请多指教。”陆羽说。
“你是茶中高手,我哪指教得了?不过,我们可以聊聊。”李泌说。
后来,陆羽在茅屋住下,相谈盛欢,一住月余。他们天上地下,神鬼佛道,山水草木,什么都谈,当然也谈茶,李泌曰茶道是礼的修行,是美的感悟。
这天,李泌和陆羽说,“过二天我要回南岳了。”陆羽说,师父要回去?不能再住些日子?再教教我。在茅屋住下的当天,陆羽也拜李泌为师。李泌是身不由己,他是肃宗的密友,至德年间,有诏给三品禄,赐隐士服,在南岳修行,是半官半民的身份,皇上常有事找他。李泌和杜远说,“你也别去南岳,我已向圣上举荐你在浙江做官。”
“我送你回去。”杜远说。
“有人来接我,别送了。”李泌笑眯眯的和陆羽说,“这宫里的小子给你了,有用。”
“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杜远说。陆羽也说要送他回南岳,后来,杜远送李泌回南岳,说好开春后来新昌。
早晨,太阳从山那边升起来,金黄的阳光照在大地上,空气一下子暖和起来。“小姐,太阳出来。”春红叫着进来,这些天阴郁灰暗,已有很多天没见太阳了。“太阳出来了?”贺淑莲说,拉开窗帘往外看。
“小姐,我们出去走走?”春红说。
“去哪玩?”
“去沃州湖?怎么样?”春红说。
“好,去沃州湖,你去备船。”贺淑莲说。
不一会,春红回来了,“船备好了,我们这就走?”这时,石榴进来说,我也想去。“哦,一起去吧,我们穿男装去。”贺淑莲说。
江水平静湛蓝,阳光温暖柔和,小船沿新昌江逆水而上。三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站在船头看风景……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小船进入山谷,江面变窄了,水流有些急。忽然,天空暗了下来,起风了。春红说,“起风了,小姐坐船舱里去好不好?”
小船缓缓的走着,山谷寂静、空旷,渐渐,山谷、江面变宽了。又往前走,山谷、江水拐了个弯。这时,贺淑莲坐在窗前,和春红聊天,忽然听到一特别的声音,古朴、浑厚、低沉、优美。春红问, “这是什么声音?”贺淑莲说这是有人在吹埙,叫船停一下,我们听听。又往前走了一些,船停住了,贺淑莲看到岸边的林子里有个年轻人在吹埙。
“这是什么曲子,这么好听?”春红说。
“这是古曲山水之呤。”贺淑莲和春红说,取我的琴来,她忍不住,也想弹一曲。
这天,陆羽从上游下来,在江边煮茶品水,一时兴致,吹起埙来。陆羽天下名士,他是著名诗人,音韵和小学大师,音乐家,戏曲家,书画家,史学家和考古学家。陆羽精通多种乐器,擅于吹埙,师从大唐天下第一琴师董庭兰。
一条小船慢慢停在岸边,他正疑惑,忽然船那边传来琴声,也是山水之呤,高妙!陆羽大喜,换了一只曲子,那边也跟着换,完了又换曲,船那边又和,这样吹着,和着……高妙、神秘的声音在山谷间飞扬。
这时,稀疏的雪花,开始从天空中飘下来,风大起来。陆羽忽然开口说,“小生复州竟陵陆鸿渐,先生大雅,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我家小姐姓贺,叫……”石榴嘴快,正要说,春红拦住了。虽然早就觉得这人不一般,但听说他是陆羽,贺淑莲还是吃了一惊。
“贺小姐?可,可否请小姐喝杯茶?”陆羽心里说,我真糊涂,那琴声,千娇百媚,婉转柔和,不就是个女儿身吗?
“多有不便,下次吧。”贺淑莲和春红说我们回吧。
小船在调头,陆羽和她们说再见,再见。小船走了,渐渐远去。
陆羽忽然一惊,仿佛是梦醒一般,上竹筏追去。
石榴过来说,“他追来了。”春红说,真的?我看看,把头探出窗去。哎,追上了,他又在吹呢。“小姐,他吹的是什么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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