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一次家里来了客人,父亲拿出家中最好的茶叶来招待。客人只坐了一会儿,押了一小口茶,同父亲说了几句话就要走,父亲便与客人一道出去了。我打量着刚沏泡的茶,杯口雾气蒸腾,随着袅袅升腾的雾气清香四溢,沁人心脾。经不住清馨幽香的诱惑,乘家中无人,我端起茶杯凑到嘴边。由于害怕父亲回来看见,不敢多想,便猛地将一大杯浓茶一古脑儿倒进了喉咙。还没有觉出真正滋味,茶水已经咕咚咕咚吞下了肚。一会儿,大脑开始兴奋,脸开始发热、头开始发胀,人恍若得道成仙,恍恍惚惚,飘飘悠悠,后来,竟就在家中大呼小叫,手舞足蹈起来……再后来,父母回来给我服了一些不知叫什么名的药片,将我弄到床上睡了一觉。直到现在,年迈的母亲偶尔谈及此事还让我有点尴尬。
也许是由于这次醉茶,导致茶因子浸透了我正在发育细胞组织,我与茶结下了不解之缘,成人后的我特别喜欢喝茶,整日茶杯不离手,真正成了一位“茶蒌子”。上大学时,尽管我个头偏矮,听课却喜欢坐在后排,为的是躲在大个子同学身后偷偷地押口茶。在中学工作的那段时间,我总是违反学校规定,带着茶杯上讲台,不知被校长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批评过多少次。妻子念我不抽烟、不嗜酒、也没有其它陋习,唯一的爱好只是喜欢一杯茶,所以,每到新茶上市,尽管名茶很贵,她还是给我买上几斤。几十年来,我喝过的茶很多,如:红茶、绿茶、花茶、沱茶、砖茶、乌龙茶、普洱茶,等等。在诸多茶叶中我最喜欢喝的还是安徽绿茶。其实安徽的绿茶品种也很多,如:黄山毛峰、天柱剑毫、霍山黄芽、敬亭绿雪、太平猴魁、六安瓜片、涌溪火青、休宁松萝、桐城小兰花,等等。安徽的绿茶具有芽头壮、叶张大,肉肥厚、节间宽等特点。虽然西湖龙井名气很大,但我觉得喝起来不如安徽绿茶爽口。由于长期喝绿茶,并接触一些关于绿茶的数据,故而对绿茶的品评也能略知一二。品评绿茶,一般从外形和内质两方面来欣赏。外形要在向北的光线下,查看茶叶条索的松紧、壮瘦、老嫩、整碎和匀净度,色泽的匀、润、花、枯等。内质的鉴赏,主要是香气和滋味。沏泡后,以温嗅香气最为适宜。若水太热,蒸汽分子运动强烈,会抑制香分子的扩散。安徽绿茶属于清香型。香气清鲜柔和,滋味鲜淳甘甜。尝滋味,一定要在摄氏48度到52度之间进行。太烫麻痹舌头,太凉又觉不出茶的鲜爽度,且回味反而带苦。
安徽绿茶中我最喜欢的要数黄山毛峰和太平猴魁了。只是苦于市场上假冒产品太多,防不胜防。为了喝上正宗的黄山毛峰和太平猴魁,我几次专程到黄山市拜访在那里工作的大学同学张佛全。张佛全不但陪我游玩了黄山,还向我介绍了许多有关黄山毛峰和太平猴魁的轶闻。当然也送了我几斤正宗的黄山毛峰和太平猴魁。
太平猴魁曾于1915年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荣膺一等金质奖章和奖状。真正的猴魁源产于黄山北麓原太平县的新明乡猴坑、猴岗一带。其外形有“刀枪云集”、“龙飞凤舞”之姿。每朵茶都是两叶抱一芽,芽藏而不露,有“两刀夹一枪”之说,成茶挺直,呈两头尖,不散不翘不曲,魁伟匀称,手掂沉重,丢盘有声。茶叶沏泡后根根直立,悬浮于玻璃杯中犹如一群亭亭玉立的少女羞赧地眠嘴含笑。喝到正宗的太平猴魁,我当然高兴万分。
黄山毛峰茶园分布在黄山桃花峰桃花溪两岸的云谷寺、松谷庵、吊桥庵、慈光阁以及海拔1200米的半山寺周围。黄山毛峰是采摘茶叶鲜嫩尖芽制成,据说半公斤黄山特级毛峰就有24000个芽头。其茶绿中略带微黄,色泽油润光亮,尖芽紧偎叶中,酷似雀舌;芽端密布绒细的白毫,叶芽下还托着一小片金黄色的鱼叶。开汤后雾气结顶,清香四溢,若蕙兰之幽香。一芽一叶的黄山毛峰冲泡后在茶汤中沉浮,“轻似蝉翼,嫩似莲须”,入口爽,进嗓润,味甘若饴,回味无穷。张佛全告诉我,关于黄山毛峰还有一段神奇的传说。据说用黄山泉冲泡黄山毛峰会出现神奇现象,黄山泉水乍冲泡黄山毛峰热气蒸腾之时,景象独特:先是热气绕碗一圈,然后又直线上升而逐渐消散,用黄山泉冲泡的黄山毛峰放置一夜,第二天茶碗上不留黄痕。相传,有个县官带着黄山茶上京进贡。在金銮殿上当众一试,并没有出现上述现象,差点被皇帝定下欺君之罪。这位县官请求再行巡查,获准后星夜赶回几千里外的家乡,马不停蹄地又进黄山,找到制茶的高僧问个究竟。原来必须用黄山泉水冲泡才有那种效果。于是,他携黄山泉水再次进京,在金銮殿一试,果然呈现出云雾盖顶的奇异现象了。
我后悔那次醉茶,也庆幸那次醉茶。也许正是由于特别爱好绿茶,我的其它嗜好被这一爱好抑制得无法发展,故而,直到知天命之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演变为令妻与子讨厌的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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