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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从佛性顿悟说到禅茶
普洱茶
佛教于东汉时传入中国,饮茶之风便逐渐与坐禅相结合,并不断发展深化。古今茶人无不以品茗谈禅为雅事,禅茶文化,作为一种特殊的心性修养形式,其目的就在于通过强化当下之觉照,实现从迷到悟、从俗到雅的转化。妙悟就是对这种禅茶文化情致韵味独特的心领神会。强调在生活中体味禅悦,在禅悦中落实生活。禅茶成为了一种东方文化的载体,一种禅修的底蕴。一念觉:茶即禅,禅即茶。茶与禅的结缘,既发展了茶文化也发展了禅文化,将禅宗精神融入生活饮食之中,一杯茶里,喝出的是人生的味道。
前言
佛教于东汉明帝时传入中国,饮茶之风便逐渐与坐禅相结合,并不断发展深化。佛教中的「禅」,是梵语「禅那」的音译,意译为「静虑」。「静虑」就是要求修行者止静敛心专注一境,谓之「心一境性」。止静,是指内心的清净平等;敛心,则指心无杂染、不住二边。坐禅需要静虑专注,心一境性,而茶本具的「降火、提神、消食、解毒、不发」等等茶性药效,正好有助于摄心入定,茶不但可以驱除因长时间坐禅产生的疲劳困顿,提神益思、健胃消渴;又不违背「过午不食」的戒律。故茶之作为饮食在寺院盛行,起始之因正是为要「涤尽昏渴、提神益思」,因此饮茶与禅修结合,乃极自然而必然之事。据吴立民〈中国的茶禅文化与中国佛教的茶道〉一文考证,饮茶生活进入僧人禅坐修行的记录,最早见于《晋书.艺术传》,内容记载敦煌行者单道开在后赵都城--邺城昭德寺修行,借由「荼苏」以克服睡意,提振精神。「荼苏」即茶,可见晋代僧人已经认识到「茶」有助于「坐禅」,加之晋高僧慧远更曾于江西庐山东林寺与陶渊明、陆静修,话茶吟诗,叙事谈经,传为佳话。因此可知,佛门僧众认为饮茶令人心清气爽、提神益思,更可为谈经诵律,平添意趣。晋代僧人的饮茶文化逐渐开展,但是佛教坐禅饮茶虽可远溯至晋代,而饮茶之风则是要到唐代开元时期(713-742)才大兴,饮茶不仅成为时人大众的生活风尚,更进一步形成了僧人文士间的「禅茶文化」。
 
禅茶文化的渊源与发展
据唐代封演《封氏闻见记》卷六〈饮茶〉的记载:「开元中,泰山灵岩寺有降魔师,大兴禅教。学禅务于不寐,又不夕食,皆许其饮茶,人自怀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遂成风俗。」佛教主张坐禅时「除眠习」与「不夕食」,给予了「禅茶文化」流行的契机。禅家利用饮茶来解除坐禅时易发的「昏沉」、「掉举」,提出了「茶有三德」之说,即「坐禅时通夜不眠,满腹时帮助消化,茶且不发。」因此饮茶成为当时佛教坐禅修道的风尚。禅宗盛行以后,禅与茶更结下了不解之缘。禅僧礼佛前,吃茶洗心,净化心灵,而后于静思默照中,妙解禅机,达悟真如。僧人戒五欲,茶的清净淡泊、朴素自然、韵味隽永,多少与禅的意境、意趣相通,饮茶品茗,便成了淡薄名利的僧人日常修道的雅好。于是茶禅融合,提供了不少禅茶佳话,成就了多彩的禅茶文化。禅门喜在寺院庙旁的山谷间遍植茶树。
僧人们于修行之外,种茶、采茶、焙茶、蒸茶、煮茶、制茶,进而品茶、研茶、悟茶,孕育了丰富的茶饮艺术,缔造了多姿的禅茶文化。更且甚者,茶叶成为寺庙的重要经济来源,于是依山建寺,依寺种茶,蔚然成风。寺庙不仅成了饮茶的风尚场所,更逐渐发展成为生产、制造和研究茶叶的中心。因而有了「自古名寺出名茶」的说法。饮茶推广了佛教,而佛教坐禅又促进了茶文化的发展,这就是所谓的「禅茶文化」的来源。
 
饮茶与佛教坐禅相结合,极大地推动和促进了禅茶文化的发展,饮茶成为僧人修行极佳的助道之物。饮茶文化更迅速广泛地流传于各僧院中,僧人不只饮茶参禅,也以茶供佛,寺庙中更设有「茶堂」,作为招待宾客品茗、论禅之所。于是当唐代百丈怀海禅师(720-814)创《清规》,设丛林规矩时,遂将坐禅饮茶列为规式,写入了《百丈清规》之中,如「茶鼓」(击鼓召集寺院僧人饮茶说法)的设置、「打茶」(参禅一炷香后供僧人饮茶稍事休息)、「奠茶」(以茶供佛)、「普茶」(请全寺僧众饮茶)等,还有专门煮茶的「茶头」与专为游客惠施茶水的「施茶僧」等名目。《百丈清规.住持章第五》有「新命茶汤」、「受两序勤旧煎点」、「挂真举哀奠茶汤」、「对灵小参奠茶汤」、「出丧挂真奠茶汤」、「堂司特为新旧侍者茶汤」;《百丈清规.节腊章第八》有「赴茶」、「旦望巡堂茶」、「方丈点行堂茶」、「库司头首点行堂茶」等条文,这也间接促进了禅茶文化的深化。而直接原因则在于,禅要求人们通过静虑,从平凡的生活中去契悟大道。在寺院崇尚饮茶、种茶的同时,自然将饮茶与佛法哲理、禅学人生融为一体,「茶佛一家」、「茶禅一体」等说词,也就应运而生。郑板桥先生有一副对联说得妙:「从来名士能萍水,自古高僧爱饮茶。」禅僧隐士所欲追求的是清净、修心、静虑、智慧、悟道等修行。茶中有禅,禅借茶悟,二位一体,水乳交融。禅人将饮茶从技艺提升到精神的高度,由「茶艺」升华为「茶道」,以茶为修心静虑之侣。茶涤除了人心灵的昏渴,不但有助于禅心的体悟,更提升了饮茶的层次与境界,「禅茶一味」,成为茶道的精髓所在。古德云:「茶道之本在清心,禅道亦如是」,茶禅共同提纯和升华了精神境界的追求。饮茶需心平气和,强调神态自若、井然有序地啜饮,参禅更需明心见性,体悟平常心是道,从日常生活琐碎的平凡生活中去感悟宇宙的奥秘和人生的真谛。于是茶道与禅道之间找到了越来越多的思想共通之处。从此佛教寺院中茶道与禅道更为密不可分。由于茶意可通禅、饮茶可助修行,逐渐形成民间转相仿效的饮茶风尚,自然也就带动了禅茶文化的发展与深化。据《封氏闻见记》卷六〈饮茶〉的记载,在唐代的一些城市里,茶坊已普遍开设。
 
佛教佛性顿悟说的开展
佛教崇尚饮茶之后,有「禅茶一味」之说。事实上禅宗在中国古代茶文化史上的最大贡献,就是以佛性「顿悟说」启迪了禅茶妙悟说,推进了人们对禅茶心学与美学的研究。从晋宋之际,佛教大师们就已经对悟,有「顿」、「渐」两种看法。其中最早提出顿悟说的是晋朝名僧支道林。南齐刘虬在《无量义经序》中论及顿悟说:「寻得旨之匠,起自支安。」但支道林主张到第七地生起顿悟,七地以上须渐修,因此称为「小顿悟」。之后,晋宋之际高僧竺道生又在与渐修派的论争中进一步提出了不容阶段、无有次第、一悟顿了的「大顿悟」说。如慧皎《高僧传》云:
生既潜思日久,彻悟言外,乃喟然叹曰:「夫象以尽意,得意则象忘;言以诠理,入理则言息。自经典东流,译人重阻,多守滞文,鲜见圆义。若忘筌取鱼,始可与言道矣。」于是校阅真俗,研思因果,乃言善不受报,顿悟成佛。
 
这种超乎象外、直指本心的佛理对教外文士也有很大的吸引力,如谢灵运就曾着《辩宗论》,引用竺道生的理论,阐明所谓折中孔、释的顿悟说。而较竺道生的时代稍晚,约至南朝宋末年,天竺僧人菩提达磨来华,讲《楞伽经》,传禅法,被推为中国禅宗初祖,他也主张「不随于言教」(《楞伽师资记》)。但这种主张「不随于言教」的「大顿悟」必须凭借一般人难以达到的「般若智」。为使广大众生更易见性开悟,到了唐朝,禅宗六祖慧能再次修改顿悟说,他主张人人都有佛性,若识自性,一悟即至佛地。六祖更以文句简单的《金刚经》代替《楞伽经》,以便摆脱名相烦琐的思想束缚,单刀直入,见性开悟。这种强调「一超直入如来地」,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本心,顿悟成佛的禅法,使慧能顿派超越了神秀渐派,更扩大了佛教的影响层面,有不少文人的生活和作品中都带有或多或少的禅味,禅宗的势力越来越大,禅理的影响也越来越深,使禅宗成为当时中国最大的佛教宗派。然而究竟,何为「禅」?有时令人摸不着头绪,于是名僧圭峰宗密(784-841)在《禅源诸诠集都序》中分析了「禅」之「源」,「源者,是一切众生本来真性,亦名佛性,……此性是禅之本源,故云禅源。」在禅宗看来,禅是众生之本性。禅宗大师又把它称之为本地风光、本来面目,乃指人人本来具足的佛性。禅宗认为,人人在父母未生以前的本来面目是未被污染的「本净」,出生以后,由于知识学习、环境习染等见闻觉知而形成「所知障」,造成妄认、分别、比较、计较、执着等知解情识的思维模式,这些思维模式也就是一般所谓的妄识、妄想、妄认、妄作等的「意识心」,它反而成为行为的领导,造成生命的「染污」。禅宗把这些妄识染污,称为「妄心」、「分别心」,而把父母未生以前的本来面目称之为「真如」、「佛性」。然而这真如佛性又并非离开妄心分别而能独立存在,正所谓「无明实性即佛性」、「烦恼即菩提」,也就是因为这种即妄即真、不假外求的缘故,因此禅门强调转识成智、转迷成悟、转烦恼成菩提。一念悟即觉、一念转即成。禅家一生的参禅悟道,就是要摒除妄心分别而妙悟般若,进而明心见性去把握这真如佛性。禅宗宣扬「顿悟成佛」说的目的,就在于使生命的原型本色从妄识情执和颠倒妄想的虚幻分别意识中解脱出来,看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的生命不实现象,如实体悟观照,照见五蕴的空幻,了知生命的本真,不应有束缚,刹那间进入本体自性与宇宙法性圆融一体无碍的无差别境界,泯除一切的真妄,趣入不生不灭的「涅盘」,从而体悟生命本然的法界实相。因此,禅是一种明心见性的功夫,它的本源是「真如」,或曰「佛性」,这种本性体验可以妙悟冥契但不可以思维求,不可以知性解,不可以言语会,不可以着相取。参禅悟道,其实是一种「无目的却合目的性」的行为,禅之所以强调「平常心是道」,正是因日常生活中的平常小事,多半是不经意的、是无目的性的。生活中本来就要喝茶饮水。喝茶饮水虽是维持生命的必然需求,但平时喝茶饮水的本身却是非关目的、不经意、无计划、不思议的,也就是说,它们都是「无心」的,可是,就在这种「无心」之中,在这种非关目的的「无为」之中,却可以窥见那冥冥之中使这一切所以然的宇宙法性,并且也唯有在这「无心」、「无为」、不经意、不思议中,才能直觉感受它。一切有心、有目的、有作为、有计划的追求、意识、造作等对它来说,都是执着污染,都是「无明」妄心的错觉,只会妨碍佛性真如的体现。
 
茶通禅理
因此,茶通禅理。禅学的「无」通过日常的「茶」,诞生了独特的禅茶文化。在「茶」中悟「禅」,在「禅」中觉「无」,在「无」中生「有」,在「有」中还「无」,深深体会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不二」、「生灭不二」的涅盘境界。佛学中的「无」通过茶人和茶客的内在觉悟而体现出具体的「道」。「无」,不是空洞的「无」,更不是仅仅用以观赏的「无」,而是一种创新的「无」。「无」是内省、内觉、内悟的本我回归和真我创新,是人性一切脱胎换骨的精神原点,俗人通过茶而知「无」,因知「无」而醒觉,因醒觉而悟世间道。因为茶道的「无」是一种不受拘束的自由,也正是因为这种自由,可以激发美的体现和创新。「禅」不应是远离日常生活的超凡事,而是融入俗世的人间平常道,令人常在其「无」的自省中顿悟,展示创新升华的美。当茶人否定了一切固有的审美形式,抛弃了所有的思想束缚之后,一样样新的艺术品、艺术表现形式也就自然应运而生了。
诚如无门慧开禅师(1183-1260)的无门关所云:「参禅须透祖师关,妙悟要穷心路绝。」禅人参禅,悟透祖师关,固然是至高境界,「妙悟要穷心路绝。」参禅妙悟要穷尽至「心路断绝」--非思惟拟议所可至的境界,故禅门有云「当下即是,拟向即乖。」「当下即是」,虽然不容思惟、拟议,但并非无知、无识,易言之是要禅人在「无心」、「无为」、不经意、不思议中,去妙悟冥契,随缘悟达。因此,禅强调「当下即是」的直觉感受。禅的直觉感受正如「禅」字「示单」的构字之形、造字之意,是一种单一的神示,是专注的、是直截的、是不假外求的。同样地,茶之「悟」乃是人在最是平常的生活中的直觉感受,「喝茶」,浓淡由己,好坏自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切「直下承当」,直至体会出「人生如茶」,浓有浓的滋味,淡有淡的芬芳,好坏泯除,一切随缘随喜,茶即禅,禅即茶,禅茶一如,禅茶一味!此时,人借茶妙悟,茶借人升华。故茶禅之所以相通,均在佛性真如的直觉感受,从心境的空宁、清净、飘逸,到品茶时的从容、安详、自在。茶中何以有禅?只源心中有禅!故说「禅茶一味」。「禅茶一味」重在妙悟,因茶悟禅,因禅悟心,茶心禅心,心心相印,因而达到一种不假外求,本自圆成的涅盘境界。这种不假外求、本自圆成,即妄即真、即转即成的体悟经验,即是「妙悟」。茶、禅之所以「同道」,关键即在于「妙悟」。这「禅茶一味」的生命升华的品谛,关键也在于「妙悟」。故强调禅人饮者,非深体妙悟不可。
 
禅茶妙悟说
「妙悟」是一种直觉顿悟的思维活动,它建立在长期的生活经验和深厚的文化素养的基础之上,「得之在俄顷,积之在平日」,其特点是用偶然触发的方式表现出刹那即永恒的直觉感受。「妙悟」不是逻辑推理,而是对客观事物的直接观照,它从特殊悟透一般,从偶然悟透必然,从一颗沙粒悟透大千世界,具有形象思维的特点。铃木大拙(1870-1966)说:「禅如果没有悟,就像太阳没有光和热一样。禅可以失去它所有的文献、所有的寺庙以及所有的行头,但是,只要其中有悟,就会永远存在。」可见禅最根本的东西,就是「悟」。「悟」,或者「妙悟」,是从禅法中借用的名词,本意是指参禅者对于「佛性」的领悟。因此,「妙悟」说的真正的思想渊源,就是佛教禅宗学说。禅宗对传统佛教的一个重要革新,就在于不很重视外在的宗教仪规,而致力于内心世界的大彻大悟。按照禅的观点,现实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有超现实的「佛性」才真实永存,而「佛性」就存在于每个人自身。因此,要成佛作祖,无需到自身以外去追求,只要破除对现象世界的种种迷妄执着,认识本身固有的「佛性」,就算进入了悟境。正所谓「明心见性,见性成佛」。由于佛性是人人原本具有,要想成佛,不用外求,故谓「一切现成,不假外求。」意指只要认识到自己的本心、见到自己的本性,就可达到佛的境界。这与《六祖坛经》中的思想「若起正真般若观照,一刹那间,妄念俱灭;若识自性,一悟即至佛地。」如出一辙。禅宗把禅视为人人所具有的本性,是人性的智光,是生命之美的最集中体现,是宇宙万有的法性,是万物生机勃勃的根源,是天地万物之美的至高体现。而视这种人之本性与宇宙法性的冥然合一,生命本体与宇宙本体的圆融合一,为禅的境界,它乃是一种随缘任运、自然适意、一切皆真、宁静淡远而又生机勃勃的自由境界,它既是禅宗所追求的人生境界,又是禅宗所讴歌的妙悟境界。
 
六祖之后马祖道一(709-788,或688-763年)创丛林,百丈怀海(720-814)立清规,禅僧以茶参禅,资养清修,以茶待客,广缔善缘,顿悟渐修,明心见性,形成具有中国宗教特色的禅茶文化,许多高僧借茶论道,传播禅的精神时用茶作为「标月之指」,从而禅茶文化风行。禅茶是用茶作为一种特殊的心性修养形式,禅茶文化其目的就是在于通过强化当下之觉悟,实现从迷到悟、从俗到雅的转化。禅茶成为了一种宗教文化的载体,并创造出高度的茶禅妙悟说,赵州和尚(778-897)「吃茶去」的公案即可证明,《五灯会元》卷四记载:师(赵州从谂禅师)问新到僧:「曾到此间否?」僧曰:「曾到。」师曰:「吃茶去。」又问僧,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后院主问曰:「为甚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师召院主,主应喏。师曰:「吃茶去。」赵州禅师语带禅机,莫陷思维,且吃茶去的机锋,正是要看吾人能否转得身来,悟透心的好妄分别,而院主以分别心,不明赵州之意,失却茶悟之机。这则公案正指出赵州禅师以茶示道的妙悟之径。又《五灯会元》卷八〈福州怡山长庆藏用禅师〉条记载: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响应:「斋前厨蒸南国饭,午后炉煎北苑茶。」禅师示人禅修要在生活的每时每刻,就像喝茶、洗钵,吃饭、睡觉一样平常,通过亲身实践体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斋前蒸饭,午后煎茶」,最是自然不过,具体体现长庆禅师「平常心是道」的和尚家风。
 
禅茶一味
「禅茶一味」的理念虽开展于唐代,但一直要到宋代才出现专称。宋代林表民编《天台续集.别编卷二》中,摘录陈知柔诗作:「巨石横空岂偶然,万雷奔壑有飞泉。好山雄压三千界,幽处长栖五百仙。云际楼台深夜见,雨中钟鼓隔溪传。我来不作声闻想,聊试茶瓯一味禅。」这是「禅茶一味」或说「茶禅一味」最早的语源。但据日本学者成川武夫研究认为「禅茶一味」这四个字乃宋代圜悟克勤禅师(1063-1135)手书,之后赠与来华参学的日本弟子荣西禅师,此四字真诀辗转从一休宗纯手中传给其弟子村田珠光禅师。村田珠光则是日本茶道的开山鼻祖。茶自唐代传入东瀛,至十五世纪僧人村田珠光禅师奠定了一套简单朴素的茶道仪式,并提出了日本的茶道四谛:「和、敬、清、寂」,此一理念至十六世纪经茶道大师千利休进一步完善,坚定确立了枯淡闲寂的茶道美学准则,并使之升华到民族艺术的高度,此后四百多年来,一直是日本茶人的行为准则。
自从北宋徽宗政和年间,圜悟克勤禅师在今日的湖南石门住持灵泉禅院(即夹山寺)时,提出「禅茶一味」之说,后圜悟克勤奉诏迁金陵、镇江等地,于东南沿海名刹,传碧岩宗法,授碧岩茶道,帝赐法号,声名大振。嗣后夹山和尚(805-881)更以禅茶接僧。师(夹山和尚)喝完一碗茶后,又自斟了一碗递给侍僧。侍僧正欲接碗,和尚陡问:「这一碗是个什么?」侍僧一时语塞。禅门谓:「谁能无心领受此茶,便真正品得禅味,悟了上上禅机。」如此禅风,「直下承当」、「禅茶一味」,一念觉:「茶即禅,禅即茶」,顿使禅门的茶风禅光,得以熏沐吴、越、闽等地,远及朝鲜、日本等国,遂大大促进了禅茶文化的发展。
但拈出「禅茶一味」的圜悟克勤禅师,却又指出「禅绝名理」。也就是说,禅是无名相、无言说,超越一切思维、概念、理论而后才可体现的。一旦体现禅悟,却又诉诸于语言、文字,在语言文字上作功夫,那就变成了「口头禅」、「文字禅」。因此禅者之茶,但可用心品,不可以相求。一般饮者所强调的识茶、识水、识器、观色、闻香,乃至于识味,都不属于茶禅文化的精髓。凡属于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所对应的六尘:色、声、香、味、触、法,都只是吾人「意识心」的分别,其所形成的六识,佛法认为全属妄心妄立,假言施设。因此,日本茶道的开山鼻祖村田珠光禅师才会表明:「一味清心、法喜禅悦,赵州知此,陆羽未曾知此。」也就是说,「吃茶去」那种以茶思惟悟道的境界,只有赵州和尚到达「禅茶一味」的这种境界,有着中国茶圣之称的陆羽虽着《茶经》,但却未曾到达这种境界。
唐陆羽(733-804)所着的《茶经》,对饮茶的历史、茶的起源、性质、茶的产地、采茶的器具,制茶的过程、饮茶的方法及使用的茶具等等,都做了比较全面系统的论述。《封氏闻见记》卷六〈饮茶〉云:「楚人陆鸿渐为茶论,说茶之功效,并煎茶炙茶之法,造茶具二十四事,以都统笼贮之,远近倾慕,好事者家藏一副。有常伯熊者,又因鸿渐之论广润色之,于是茶道大行。」陆羽用自己的一生从事茶文化的研究,他对茶叶的栽培与摘采;茶具、茶器的制作;烹茶时水源的选择;烹茶、酌茶时身体的动作都进行了规范和总结,《茶经》是一本划时代的伟大专著,无庸置疑。但日本茶道专书《叶隐》卷二却说:
 
茶道之本意,在清净六根(眼、耳、鼻、舌、身、意)。眼之所见,挂轴打酱油。鼻之所闻,袅袅幽香。耳之所听,釜之沸声。举止端庄,五根清净,心自清净,直至意净。二六时中,不离茶道之心。无所凭借道具,唯有相应之物。
「无所凭借道具,唯有相应之物」,在日本茶室中,茶碗不需名匠之作,不需华丽釉彩。刻意的完美,不是美;自然无心之美,才是真美。世间之茶,可以色、香、味、触、法分别其优劣,然禅者饮茶,意不在茶,在乎自心清净耳!黄蘗希运禅师(~850)说:「终日吃饭,未曾嚼得一粒米;整日行走,未曾踏得一片地。」要想禅悟,就必须去实现一种超越经验,即无意识的内心自由。一切出于「真如佛性」的流露而达到自然、无分别的交融。真正的禅者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禅的意境之中,都在品味心中之清茗,禅茶一如,此心无所住,无来亦无去,随处都是「茶以清心,以心清茶」,二者冥契、顿入禅境。若是一念心起,观色、嗅香、品味,识水、选器、论境,但求茶之外相,早堕凡尘,去禅远矣!
但我们也可以依六祖慧能所说:禅悟表现于心的「无一物」的状态中。而所谓心的「无一物」的真谛是,心不能被当作一物事或对象来处理,因为心虽不停地在发挥妙用,不停地以其光明灵觉去照耀万法万相;但由于它始终光明灵觉,故不会被世俗的染污因缘所影响,不会「惹尘埃」。但另一方面心在世间起用,却必须有起用的对象,若以世间的对象都是染污而远离之,则一切归于寂然,心便没有作用的对象,起用也无从说。如《谈艺录》所云:
乃不泛说理,而状物态以明理,不空言道,而写器用之载道,拈此形而下者,以明形而上者,使寥廓无象者,托物以起兴,恍惚无朕者,着迹而如见。
 
「拈此形而下者,以明形而上者」,佛理虽明说「缘起性空」之理,明说世间一切法或对象,都是因缘和合而成,没有常住不变的自体,故性空,要我们不执着于对象。但须知对象固然是缘起性空,对象的染污也是缘起性空,它们是不能对真心或本性构成障碍的,故也不必要舍弃它们。诚如庞居士所云:「我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故六祖慧能大师说:「善知识,道须通流,何以却滞?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为自缚。24」因此钱钟书在《谈艺录》中说:
道无在而无不在,王维则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以见随遇皆道,触处可悟。道无在者,莫向虚空里钉橛是也(见《传灯录卷十》);道无不在者,将无佛处来与某甲唾是也(见《传灯录卷二十七》)。
「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寸缕不着、一丝不挂」,「道无在而无不在」,禅者对人、事、物、境,对自然,对人生,有着一种达观清澈的体悟,不着于一物的心境,不惑于一念的感知。正是基于这种「心不住法」的体悟,才能在大自然中独具慧眼地领悟到「枯木倚寒岩」,「石压筍叙出,岸悬花倒生」的美感。日本茶道的开山鼻祖村田珠光禅师曾引用两句汉诗来解释这种美感:「前林深雪里,昨夜树枝开。」白雪皑皑,朔风萧萧,在一般人眼里无异于生的桎梏,死的沉寂。然而在禅师看来,那深雪里孕育着生命的生机,朔风里流动着复苏的生趣,转眼间就会迎来一个花团锦簇,万紫千红的春天。正如诗人雪莱所说:「冬天近了,春天还会远吗?」只有将有色的大千世界悟至枯淡闲寂,将色视为空,把空还原为色,才能于「不知处得全机」,「于无声处听惊雷」,这也就是日本茶道四谛中「寂」的含义。人若真正体悟到了枯淡闲寂的蕴涵,才会产生「话尽山云海月情」的美感妙悟,「无一物中无尽藏,有山有水有楼台」的大美感悟,道是「本来无一物」,却是「无物不开怀」的乐美禅悟。所以《谈艺录》说:「僧达观撰惠洪石门文字禅序曰:『禅如春也,文字则花也。春在于花,全花是春;花在于春,全春是花。而曰禅与文字有二呼哉!』」。王士祯说得好:「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通其解者,可语上乘。」所以,他不仅能从王维、裴迪的《网川集》中参出「与净名默然,达摩得髓,同一关捩」的禅意来,而且以为祖咏的应试诗《终南残雪》和李白的宫怨诗「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也有「虽钝根初机,亦能顿悟」的妙谛!
 
佛性顿悟说与禅茶妙悟说的禅茶原理
禅宗标榜以心传心,主张「真如佛性」人人本具,但要靠自己去领悟,悟明心性,乃成正果。故禅宗认为,通过妙悟的体验,可以帮助人们认识人的本真,把握人生实相,弄清人生需要,树立人生理想,实现人生价值。并且认为妙悟不是高高在上或者外在于人的生命之物,而是隶属于人的生命存在之物。而禅林之中,以临济宗的大慧宗杲禅师(1089-1163)倡「看话禅」,最讲「妙悟」。《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二十六云:
禅有多途。‥‥‥或以无言无说,坐在黑山下鬼窟里闭眉合眼,谓之威音王那畔,父母未生时消息,亦谓之默而常照为禅者。如此等辈,不求妙悟,以悟为落在第二头,以悟为诳谑人,以悟为建立,自既不曾悟,亦不信有悟底。妙喜常衲子辈说:世间工巧技艺、若无悟处,尚不得其妙,况欲脱生死,而只以口头说静,便要收杀?大似埋头向东走,欲取西边物。转求转速,转急转迟。……古德有言:研穷至理,以悟为则。若说得天花乱坠,不悟总是痴狂外边走耳。
 
在宗杲看来,参禅除却「妙悟」,别无正途。静坐默照,只如磨砖成镜,是永不得正果的。所谓「妙悟」是指人人本具的觉性、佛性。它可以表现为对禅的识见力,也可以表现为对艺术的感受力。妙悟在于心解,一旦说「妙」即超越语言文字相,但却又不能不寓于语言文字中,需靠自己体悟。「悟」作为一种精神现象并非仅仅是参禅的成果,世间万事万物均有类似佛性的「妙理」,因而「悟」也就存在于人们的所有活动中,不限于语言文字。「悟」其实近似于一种沉潜着理性智慧的直觉体验,在不同程度或角度上与艺术活动中的形象思维、直觉表现、灵感状态、审美判断等等都有相通之处。「妙悟」就美学艺术而言,约略相当于审美直觉,这种直觉产生的是意象,而非概念,故很难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妙悟」可说是人们从长时期潜心地观照、玩味、玩索生活中的人、事、物、境所养成的一种审美意识活动和直觉感受能力,它的特点在于不凭借理性的思考而能够对形象思维内含的情趣韵味作直接的领会与把握,这种心理活动和能力便构成了艺术创造的原动力。因此就美学艺术而言,「妙悟」近似于西方美学家所讲的「艺术直觉」、「审美直觉」,这种「直觉感受」的体现,禅门称之为「直截根源」、「顿门」、「单刀直入」,就生活美学而言,它结合了中国古典美学对于兴趣、意象、韵味等的关注和探求。若就艺术创造过程而论,「兴趣、意象、韵味」是创作者所要追求达到的美学目标,而「妙悟」则是通向这个目标的心灵桥梁。因此「妙悟」就美学艺术而言,可说是对「兴趣、意象、韵味」独特的心领神会。
而当茶人「参禅」正是借饮茶来说明妙悟过程中的感受、联想、体会。所谓「茶参参到无言处」,其实就是追寻茶境茶道中,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妙处,而这就必须依靠直觉的体验,自由的理解与随意的联想。「茶参」时的「妙悟」,强调茶人艺术思维不涉理路,不落言诠的在「兴趣、意象、韵味」上的妙悟方属上乘。也就是说茶参时主要是用形象思维,而不能用逻辑思维,但这绝不是说茶参不能表现哲理,茶人不需具备理性精神。事实上,真正的茶师总是深刻的哲学家、思想家,「理」中自然也可以有「趣、象、味」在,古今中外都有「涉理路」的茶悟之作,如许多优秀的茶诗之作,理本身并非茶悟的障碍。而是强调借茶喻禅、悟道,不应拾人牙慧,而应寻求超越文字、声律之外的深远涵意与情感、哲理。在此基础上,才能鉴别各种艺术风格、审美价值,这种直觉的自然美感「酝酿胸中,久之自然悟入」,得以窥见艺术创作的内在意蕴,把握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感经验,从而达到妙不可言的「无言处」的境界。附带的也就培养出能鉴别「真性情」的高度艺术鉴赏能力。茶人强调「以禅喻茶」正是因为认识到,以禅喻茶恰巧赋予茶人一种深刻的理性素质,其佳处即在「禅道即是茶道」,道存理存,茶事即理,茶境即悟,以形象呈露佛性,以直觉体味理趣,在静穆、观照中默契哲理,在茶事极简、茶境极纯、茶道极朴,茶意极趣的机锋妙悟中阐述哲理,此时,「茶道即是禅道」。
 
所以说茶、禅之所以「同道」,关键在于「妙悟」。茶参之时要靠自己去领悟言外意蕴,象外景致,因为「真如」是不能用语言文字、具象、逻辑明白表达出来的,所以常用譬喻、隐语、暗示这「弦外之音、言外之意」,禅师有时可作外表形式简单的比附,有时则作内在精神的深刻契合。而茶参者则应勇于揭示自己的「茶禅观」,共享茶境茶道的「妙悟经验」。将茶心禅心,打成一片,茶即是禅,禅即是茶,茶禅交融,去体现出茶心、悟性,是一非二,茶道、禅道,不容有别。那么一旦茶参的妙悟成为洞烛禅参的玄机,此即「茶禅一味,等无差别」的妙缔!
《涅盘无名论》说:「玄道在于妙悟,妙悟在于即真。」这一点,禅悟和茶悟完全一致。就本质上来说,茶人的美感意识不仅是个体的,也是非逻辑的,「可以意会,难以言传」,主要在于心灵对事物的直觉感受。「妙悟在于即真」,参禅饮茶、挑水搬柴都是如此。禅门强调「直下承当」,而「直下承当」是要在日常生活中完成的。参禅饮茶、挑水搬柴都离不开「佛性」,「当下即是」、「当处即真」,也都离不开我们的日常生活,禅也就是要在日常生活应用之中体悟,所以禅不离于「当下」,或者说,禅本身就是生活本身,就在当下。在生活中彻悟佛性,觉悟人生,奉献人生,所以茶道修持与生活禅悟是相通的,两者都强调「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佛性是遍一切处在的,禅、道也是遍一切处在的,都需要在日常生活中实修实证,最终才得以彻悟。因此,禅参和茶参都重内心体验,都重启发和妙悟,在思维方式上如观照、顿悟、觉察、表达等,都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千丝万缕之缘。因此,自从禅宗在唐代风行以后,就与饮茶发生了密不可分的关系,禅师「以茶示禅」,茶师「以禅入茶」,茶禅双向渗透,成为中国茶文化史上一个独特的现象。然而,与「以茶示禅」不同的是;「以禅入茶」更注重茶趣之有无,重视的是禅机、禅趣,较不求禅理之印机、禅意之深浅,禅茶是在具体形式地操作饮茶的过程中,寓托佛理禅意,从而将禅理与对饮茶的妙悟和对人间万象的体验融合在一起,使饮者在对饮茶之境的沉吟玩索中获得禅趣,感悟禅机。
因此,原本横亘在禅悟与茶艺观念之间的一大难题,即「取相」与「不取相」的两难问题,在此迎刃而解。「通禅于茶」主在强调「茶禅同道」,禅宗给茶艺最重要的启示无过于一个「悟」字,通「禅家真谛」于「茶艺妙谛」的种种禅茶理论,无非多是围绕着「妙悟」这一核心思想展开的。禅之悟与茶之悟已不仅仅是比附、比拟或比喻的关系,而是在思维方式上有更深刻的契合。晋宋以来,随着禅宗思想影响的逐渐深入,人们日益从理论上自觉地把禅之悟和茶之悟沟通起来。因此,虽说南宗的「悟」是超言绝象的,但茶人的「悟」其实就是直觉的审美判断,也是超越逻辑语言的,二者在思维方面自然有着一致相通之处。因此,「以茶悟禅,莫此亲切,以禅喻茶,妙入顿门」。饮茶而有悟,自然就成为一种直觉的美感经验,此一美感经验,在茶即是美学的洞察,是鉴赏观照;在禅即是生命的直观,是参禅妙悟。正是这种超越于文字之外的自由联想的饮茶妙悟,大大拓展了茶意的空间,丰富了禅茶文化的意蕴,扩充或改变了原来饮者对周遭人、事、物、境的立意构思。当心灵去感受环境、语言形象后面所蕴藏的弦外之音,言外之意、象外之象、景外之景,迁想妙得,得意忘言,不再执着于饮茶本身,不再死于「茶、水、器、具」等的形而下的品评鉴赏。这时「茶」有了生命,而生命找到了出口,既是茶意的升华,更是生命的升华,自然领悟到「茶禅一味,等无差别」的妙谛!
 
结语
禅茶文化离不开人文关怀,离不开大众日常生活,离不开禅的观照与妙悟。「禅茶一味」,以茶助禅,以茶参禅,以清净心,品味禅者之茶,把禅宗精神融入生活饮食中,以清清静静的茶,去妙悟活活泼泼的禅。在平实的生活中体味禅悦,在禅悦中落实生活。生活即是禅,禅即是生活,禅和生活打成一片,将高深的禅法落实到具体的日常生活中去,落实到饭食茶饮、行住坐卧中去,落实到举手投足、扬眉瞬目中去,在生活中时刻观照自心,在生活中觉悟,在生活中解脱,在生活中落实禅修。生活中,以一种禅修的底蕴,来享受喝茶的趣味。一念觉:茶即禅,禅即茶。在一杯茶里,喝出的是人生的滋味,道出的是一分宁静,一种境界。禅茶文化不仅在饮与品的过程中令人体现饮茶艺术之美,而茶与禅的结合,更发展了茶文化,同时也发展了禅文化。且其形象思维往往被禅师们活泼泼地加以转化,看似随手拈来,实则藏着大机大用,给人以生动的妙悟启示。如:
稽山的章禅师,曾在投子禅师门下作茶头一职。二人一起饮茶时,投子师递与章禅师一杯茶,言道:「森罗万象,竟在茶中。」章禅师将茶一泼回说:「森罗万象,究在何处?」投子师叹道:「可惜一碗茶。空是真空,可惜了万有。」
由此可知,功夫到家时,禅茶美学就有可能产生飞跃,达到「妙悟」的境地,信手拈来,皆成妙趣。一碗茶,无量义,通过品茶参禅,体悟人生、净化心灵、启迪智慧。这种修行理念不仅默契佛陀的本怀和佛法真意,而且特别契合现代人的根基,是一个很好的修行法门。现代人生活繁忙,能在繁忙的空隙里,用心去泡一壶茶,用心去品一口茶,得到无法言喻的当下宁静。在饮茶中体味宁静的同时,也在品茶中注入禅机禅趣,这对忙碌的现代人以禅茶作为修身养性的途径,借以达到明心见性的目的的确是具有妙不可言的益处。
作者:佚名
日期:2023-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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